灶屋里,马福全在掌勺,来喜在烧火,杨瑾瑜在饭堂陪着太傅父子闲话家常,梅香在边上侍候着端茶倒水。
饭桌下生着火盆,果果趴在边上闭目养着神,霍锦成看见果果,想起阿蛮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代她去看下秋哥和毛球,让它俩别忘了自己。
他问过梅香,得知毛球跟着大宝在东屋,秋哥在马厩边上自己的窝里,便起身打算先去看秋哥。他出来碰上简宁从东屋过来,两人说着话一块朝灶屋走去,进去看到马福全在掌勺而且动作还蛮娴熟,他眉一挑:“马兄竟还下得厨房,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大宴朝的御厨和酒楼里的厨子多为男子,但寻常人家男子下厨的几乎没有,别说他惊讶,丁有田进来时看到也是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整个丁家村下厨做饭的男子只他一人。
丁有田会做饭,只是仅限于能做熟,能吃的程度。
简宁是知道马福全会做饭的,不然她也不能丢下锅铲跑了,这会她上前换下马福全,让他们几个都去饭堂陪太傅说话,霍锦成道:“我去看下秋哥,我答应蛮儿的。”
“霍兄。”丁有田叫住他,“我大闺女没有别的话带给我们吗?”
霍锦成一头黑线。
斜目看他眼,没好气地哼了声,拂袖往马厩那边去了。
饭菜做好,摆上饭,简宁回到灶屋拿上食盒,准备先给刘瞎子把饭菜送过去,结果丁有田过来了。
“我去送,我还有话跟师父他老人家说。”
“行,路上当心点,别把汤给洒了。”
“晓得。”
丁有田到刘瞎子家时刘瞎子刚进屋没一会,炭火都还没燃起来,他放下食盒,把饭菜一样样端出来摆好,随后把炭盆端去一旁,拿个竹筒把火吹旺再又端到他脚边。
“师父,这眼瞅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你老回来了直接去我那儿岂不更好,徒儿也不用日日跑这一趟。”
刘瞎子往杯里倒着酒,闻言抬目瞥他眼,“跑这一趟能累死你?”
“徒儿是怕你吃不上热乎饭,你直接上我那……”丁有田顿会,忽道:“师父,你该不会是认得太傅,不愿跟他打照面吧?”
“切!”刘瞎子轻嗤一声,先咪口酒,暖了暖身子,才不慌不忙地道:“我倒想认识他,我一乡下老儿能结识太傅大人,实乃三生有幸,关键人家想不想认得我,你当你师父是个香饽饽呢。”
丁有田觉得他说得在理,点点头,道:“那倒也是。”
“也是什么?”刘瞎子酒杯一顿,“滚!”
好好儿的莫名挨呲,丁有田觉得他师父这脾气是越来越怪,走几步,他想起另一桩事,又打了回转。
“师父,架上那些雾山怪诞你都拿去书肆了?”
“不能拿?”刘瞎子挟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嚼巴几下,咽下肚后,抬眼看向他道:“我老瞎子写的,想拿便拿了。”
“这要是传抄的人多了,万一落到有心人手里,不定惹出什么祸事来。”
“怕啥?我老瞎子孤家寡人一个,纵使有那一天,大不了是个死!便是死了,只要我老瞎子的书还在这世上流传,也算没白活一世。”
丁有田听得浑身一热,他掷地有声地道:“你还有徒儿,哪里是什么孤家寡人,真要有那一日,徒儿拼尽全身力气也会保住师父,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师父,谁也不行!”
他说罢,转身走了。
刘瞎子端着酒杯愣怔半晌,没喝,放下了。隔会,端起,放到唇边,终还是又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