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马家哥仨一路追追打打,这哥仨鲜少有消消停停走路的时候。尤其马小麦和马小豆,上课钟声一响,哥俩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下课钟声敲响后立马鲜活,像放出牢笼的猛虎一般,没有片刻安生。
上午旬考,莫夫子要求每人背诵一大经,书写二百字,大宝全班表现最佳,诵经一口气,胸有成竹,没有半点停顿。二百大字交上去,莫夫子频频点头,卷面干干净净,字字工整,当即提笔画了圈,并宣布大宝升到人字班。
大宴朝官学与私塾实行的都是图形制,优画圈,一般画三角型,差则画叉。和字班五十多名学员只有四个得了圈,升为人字班,大宝是其中一个,卢淮安和三娘的大儿子卢俊逸也是得的圈。马小米和丁权得的三角型,马小豆叉,全班垫底的是马小麦和丁贵,两人跟马小豆一样都是大叉叉。
马小麦天天上课打瞌睡,还力压丁贵拿了倒数第二,比丁贵多写了两个大字,且字写得也比丁贵工整。可能和他习武有关,虽倒数第二,莫夫子还当众夸了他的字,说他执笔稳,运笔活,很好的理解了什么叫指实掌虚。
这家伙把马小麦开心得飞起,这会他破天荒地问起大宝学习心得:“你是如何做到背诵如流的,那么多的字压根记不住啊,我读了后面忘前面,这哪么搞?”
身着棉袍长衫的大宝,一手自然横于胸前,一手负在身后,看上去从容淡定:“其实不难,吃透每句话的意思,多读几遍你便不会忘了。”
“那一会吃过饭你先给我讲讲,好多话的意思我都不懂。”马小麦学习劲头空前高涨。
“嗯。”大宝老成持重地点点头。
丁盛情绪不是很高,他自认非常努力了,可只得了一个三角型,和马小米一样。他有些儿闷闷不乐,边走边踢着脚下的碎石子。
“盛哥,开心点,下次你一定能行,我和大宝兄弟在人字班等你,别气馁,你可以的。”卢俊逸安慰他道。
“我不会气馁,今儿我只是一时紧张,你们在人字班等着我,下回我一定能考到人字班去。相信我,一定可以。”
卢淮安送个老客户出门,想着大儿子差不多该下学了,转目往右边瞧了眼,恰好看见卢俊逸在和丁盛说话,他高声喊道:“大俊,过来,爹有话说。”
他喊罢,朝丁盛瞪了眼。
“往后别和丁盛说话,那小子跟他爹一样都不是啥好鸟,一肚子阴水。记住爹的话,听到没?”
他把卢俊逸扯进店铺叮嘱道。
“你跟他爹闹意见了?”卢俊逸听了他爹这话,断定他俩闹了意见。
“反正记住爹的话,离他父子都远点儿。”
卢俊逸应着上楼去看他娘和七斤,进屋发现三娘哭过,面上还有泪痕,他朝外面瞅眼,上前压低声音问道:“娘,咋个回事?”
三娘挤出笑,“没事,跟你爹争了几句嘴,去帮你爹做饭去,别瞎打听,啊?”
“嗯。”卢俊逸探头看看七斤,转身去了灶屋。
这边丁盛也在悄声问他爹丁平顺,“爹,你跟卢叔两人争嘴了?他瞧见我好像不高兴,还瞪了我一眼。”
“理他做什么,他不高兴,老子高兴。别搭理他,以后都别给他好脸,还有他儿子大俊,都少搭理。别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知道不?”
“到底怎么回事,你总得跟我说说,好叫我心里明白。”
丁平顺扭头看看,灶屋这会没其他人,马小麦缠着大宝问功课,马小米和马小豆则缠着刘瞎子讲故事去了,他便把先前的事跟丁盛大致摆了摆。
丁盛听了,埋怨他道:“爹,你说那个干啥?这要传到大宝爹娘耳里少不得要生出事来,大宝他娘跟大俊他娘关系好着呢,保不齐会对爹你有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