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月梭正欲告辞,谢云潇收剑回鞘,客气而疏离道:“敢问刺客何时出现,跟了你多久?”
朴月梭如实道:“刺客手执金纹牡丹令牌,假借三公主之名,传我去觐见……”
谢云潇的笑意微不可察。
朴月梭以为谢云潇会当众讥笑他,毕竟谢云潇最擅长冷嘲热讽,怎料谢云潇冠冕堂皇道:“刺客手段狡诈,心思歹毒,你一时失察,也是情有可原。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官府定会加派人手,保你性命无忧。”
朴月梭心下暗忖,谢云潇动辄话中带刺、别有所指,实在不像是一个能对妻子知冷知热的丈夫。但他也没有资格斥责谢云潇,只能沉默以对,听凭指教。
谢云潇临走之际,朴月梭又问出一句:“请问,四公主殿下今夜去了何处?刺客出没于此地,凶险异常,万望殿下保重贵体。”
谢云潇径直路过朴月梭:“她自有她的事,无须你记挂。”
朴月梭的目光停在他的侧脸上,语声极轻地说:“争风吃醋事小,她的安危事大,孰轻孰重,您心知肚明。”
谢云潇脚步一顿,道:“既然如此,可否请你详述,先是寒毒,后是刺客,为何每一桩重案都与你相关?”
朴月梭细思片刻,言简意赅道:“巧合。”
谢云潇默不作声。他的亲信上前一步,客客气气地把朴月梭带去了近旁一处屋舍内仔细审问。
先前谢云潇活捉的那名刺客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官兵徒手卸掉了刺客的颌骨,以防他咬舌自尽,再把此人送入刑牢严加拷问。
冒充公主侍卫、捏造牡丹令牌、行刺朝廷命官均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刑牢里的十八般酷刑都被那位刺客试了个遍,谁知此人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硬骨头,到死都没透露出他主子的消息。
隔天夜里,就在京城河道的一艘画舫上,华瑶听闻近日以来的种种吊诡之事,不免感慨道:“我在岱州剿匪的时候,劝降过一个盗匪头子,只因他人性未泯,对母亲还有一丝感念,我就用他的母亲要挟他,他果然屈服于我的淫威。反观你昨天抓到的那个刺客,难不成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吗?竟然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族亲。”
谢云潇道:“或许他真是孤儿。”
他的面前摆着一张棋局。他执白子,华瑶执黑子,二人激烈交战,杀得难舍难分。
华瑶悄无声息地把谢云潇的一块地盘吃得干干净净。她杀得尽兴,谢云潇依旧平静,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她不禁又皱了一下眉头,疑心他还有更凶猛的后手。
她干脆问道:“你在想什么?”
谢云潇道:“打从何近朱擅闯兴庆宫那一夜开始,时常有人故意给你透露消息,或明或暗,像是要把你引去什么地方……”
“我也发现了,”华瑶轻敲地盘,感慨道,“我总觉得自己被人利用了。”
谢云潇将她的手指轻轻握住:“阴谋易躲,阳谋难防,你切莫轻敌,要多加小心。”
谢云潇仍然看着棋局,华瑶忽地跨了过来,坐到他的腿上,循着一阵温香在他的衣服里摸索。起初谢云潇任由她抚摩,约莫半柱香过后,他似是忍无可忍,低声问她:“你要做什么?”
华瑶佯装没听见谢云潇的话。她埋首在他怀里,把他当作玩物一般摸来摸去。他直接将她按在桌上,只用了两三分的劲道,她就发怒道:“放肆,你这是以下犯上,犯了大罪!”
“我是罪孽深重,”谢云潇扣紧她的手腕,“你也该反躬自省。”
华瑶却说:“我为什么要自省?我的品行是一等一的好。”
谢云潇轻声发笑:“你讲不出半句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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