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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来逾远进京面圣(第1页)

天色破晓,旭日初上,华瑶一觉睡醒,神清气爽。她高高兴兴地去往浴房沐浴更衣。

她浸在雾气蒸腾的浴桶之中,双手掬起一捧温水,低头细观自己的倒影,只窥见一片朦胧意态。何时才能登上皇位呢?她每天都要深思千百遍。

父皇绝不可能传位于她。

她要登基,只能造反。

倘若华瑶在凉州起兵,那谢云潇作为镇国将军之子,统率兵将的本领远胜过她。

先前,谢云潇曾对华瑶说过,他有谋反之意,但他并不在乎权位。华瑶相信他所言属实,奈何人心易变,她不得不处处设防。

现如今,羌羯之乱平定,月门关、雁台关相继大捷,三虎寨气势大衰,镇国将军比皇族更得民心。更何况镇国将军满门忠烈,他的名声一贯是“忠纯敦良,德厚清正”,他府上甚至没有年轻美貌的婢女,朝廷的言官根本挑不出他的错处。

包括华瑶在内的所有皇族都很忌惮凉州的兵力,不过华瑶从未想过要杀害忠臣良将。她始终认为晋明杀了戚归禾是一招烂棋,足见晋明没有容人之量,也没有御人之术。

然而晋明不仅知晓雍城的战况,也能调遣朝廷的细作,由此可见父皇对晋明的宠信,远非华瑶所能及。

华瑶打算向父皇一表忠心,减少父皇对凉州的戒惕,增加父皇对晋明的疑虑,顺便请求太后赐婚,尽快把谢云潇娶进家门,以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想到此处,华瑶轻轻叹息。

她应该用什么来讨取父皇的垂怜?

唯有钱与权。

数日之后,暑气渐浓,晌午的烈阳炎炎灼灼,华瑶在水榭亭阁大摆筵席,款待雍城的富商与豪强。

亭阁之外有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河畔架着两座水车。河流自西向东而去,水车不停地翻转,送出一阵阵冷风。薄纱帐幔挡住了薄雾,筛出一股股凉气,足以消解酷暑。

宾客们尚未出声,华瑶开口道:“我经常收到诸位的拜帖,却不能一一接待,实乃莫大憾事。今日在此设宴,酬答诸位的一番雅意。你们不必拘于礼节,吃喝随意,就当是一场家常宴。”

在座宾客纷纷谢恩。他们都是雍城的富商,家财万贯,见多识广,也为华瑶备上了厚礼。

那些厚礼包括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奇花异兽之类的赏物,华瑶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她轻轻地敲了敲桌子,金玉遐立即起身离座,亲手给每一位宾客发了一本账簿。

众位富商打开账簿,心下大骇。

账簿记录了他们去年缴纳的商税,但他们的各项收入和支出都被仔细查验了一遍。税务司为他们每个人做了一本条理清晰的新账,相互比较他们的款项,归纳成类,总结成型。所有账簿的明细都被精简成数字,结成一行一列的举要与数表,又引入了总量之比、同类之比、同型之比等等诸多篇目[1],估计出了每一位富商去年漏税的总额。

举座皆惊,寂无人声。

金玉遐的唇边浮起淡淡的笑。

自从金玉遐来了雍城,他没睡过一天好觉,每天鸡鸣而起,月落而息,起早摸黑地算账查账。他少时爱读《三国演义》,憧憬“桃园三结义”,更崇敬诸葛亮的高风亮节。但是,直到他踏入雍城,他才明白何为世道艰险,何为“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金玉遐饮下一口烈酒。

那一厢的白其姝见状,忽然开口道:“殿下息怒!”

沧州白家,乃是沧州第一富商。

但凡沧州、凉州做生意的人家,没有谁不晓得白其姝的大名。

今日的筵席上,白其姝和她的叔父一同出席。她的叔父还没发话,白其姝就离开筵席,垂首跪在地上:“白家漏税一万枚银币,小人惶恐难安,只求殿下息怒,从轻发落!”

杜兰泽感慨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白小姐果真聪慧。”

白其姝的面容埋进了衣袖,无人能看清她此时的神色。

她蹙紧一双柳眉,心头暗骂一声“杜兰泽自命清高”,嘴上却是恭恭敬敬道:“殿下明鉴,去年三月,小人的叔父在雍城缴税。叔父原是老老实实的良民,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欺瞒朝廷,欺瞒圣上,犯下那等逃税漏税的大罪?白家差缺的这一万两税银,定是我家的刁仆作祟……至于其他情状,小人一概不知。恳请殿下大发慈悲,准许小人补齐税银,自证清白。”

白其姝话音落后,她叔父的面色灰败。

众多富商还没想出对策,白其姝竟然带头认罪,再听她话中之意,凡是不愿补税的人,便是欺瞒朝廷、欺瞒圣上的重犯。

《大梁律》规定,首次漏税的商户一旦被查,只需补齐税银。官府姑且记罪,暂不收押,此为高祖皇帝立下的仁政,也是众多富商的保命符——只要官府没有查到他们的假账,他们就敢一直贪污放肆。

而今,华瑶把账簿摆在了桌上,白其姝又把话都挑明了,在座的富商无路可走,纷纷装聋作哑。

白其姝的叔父立刻离席,朝着华瑶行了个大礼,跪奏道:“殿下在上,小人指天立誓!小人在外行商这些年,遵纪守法,秉公缴税,未曾偷逃一文铜钱。”

华瑶心道,是啊,他没偷逃一文钱,他漏税整整十万两。

叔父身子惊颤,老泪纵横:“殿下,新账簿从何而来,小人看不明白,怎的就能凭空污蔑白家上下几千余口人?还求您替小人代禀户部,小人情愿以死明志,以雪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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