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没有化妆……不然有粉底液就麻烦了。
不对!才不应该想这个吧!这老虎怎么回事!
它像是黏在我身上一样不肯下来,我废了吃奶的劲把它往外推了一把,但它就是像生了根一样不下来。我也没有办法了,只好慢慢压低了身子匍匐前进,它一爪子压了下去,我见势不妙,连忙加快了速度,总算在它将我勾回来之前逃掉了。
它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睡袋上继续趴着,一边抬起大脑袋,慢悠悠地盯着我。
比小羊羔君还要难搞啊……
它想要干什么,我是一点儿都猜不出来的。
我没有动弹,它便也一动不动,继续盯着我瞧。我视线朝下,看了一眼睡袋,完完全全是出于偶然,但这么一瞥就要让我冷汗不要钱地向外冒了——怎么办!它现在好像靠得离那孩子很近啊!
他正在睡袋里面蜷着身子睡觉,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十分乖巧。似乎被靠得有一些热了,皱了皱眉,似乎是要醒来的样子。
不——!别醒啊!
我突然冷汗津津,意识到了一个昨晚到现在一直被忽视的问题,他之前第一次碰到这只老虎时被拦腰咬断了,身体七零八落,最后也不知有没有痛得失去意识,但这孩子似乎并没有看到我将它牙齿打落的这件事,到了现在醒过来如果看到了当初让他死亡的罪魁祸首,岂不是会再一次受到惊吓和刺激?要是搞出个PTSD来可怎么办……
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啊!当初如果能把这只老虎甩掉就好了!
我还不能在现在把它塞进哪个洞里去藏起来。
我徒劳无功地挥手赶了赶,那老虎纹丝不动地继续甩着尾巴趴坐在原地,并没有理我。
可恶啊……!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不能再分心注意那只老虎了,现在让它突然消失也只是奢望,自己只能紧张地盯着那孩子的脸瞧,感觉对方睁眼的速度都放慢了,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慢镜头拉伸至了一帧又一帧。但哪怕时间放慢也不能让他的动作停止,我看着这孩子掀起了眼皮,睁开了双眼,睡意渐渐从他的眸中褪去,清醒以后似乎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生物感到了疑惑,随即花费了数秒,在脑子里回忆自己面前出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几秒并不慢。
他终于意识到了,曾经被撕咬的经历不过发生在几天之前,惊恐浮现在那双眼睛里,然后他的喉咙里像是呛进了一口气,最后缓缓张嘴。
我在他发出条件反射的哀鸣前冲了过来,速度从来没有那么快过,然后一手堵住了他的嘴巴,一边把他抱在了怀里:“好了好了,是没有事的,睡吧,繼續睡吧……”我这样重复着这几个词,但是感觉他在掙扎间實在慌乱得過了頭,想必短时间内应该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这孩子的牙口倒是尖利,我感觉手上传来了一阵细小的疼痛,像是被老鼠小口小口地啃咬手掌心。
那只老虎凑了过来,它很熟悉自己曾经猎杀过的这只莫名其妙活过来的“猎物”,好奇地想嗅闻一下这孩子的气味。我一口气没接上来,赶紧再把它的脑袋推走了。
不要添乱!
我拍着他的背,但这一举措好像见效甚微,我只能反复地重复那几句话、几个单词,将他的情绪镇定下来。
那孩子的嘴巴被我捂住了,他在我怀里安静但剧烈地挣扎。我两只手都顾不上,分身乏术,那只老虎还是凑了过去,想再闻一闻活着的猎物的味道,我左右都忙不过来,分不出精力让它别乱来,这孩子见它与自己的距离愈来愈近,想必更加无所适从。
但是等一等!
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什么,但这灵感转瞬即逝,像一根风中吹过的细丝般无法捕捉。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分出了左手来,托住那老虎的下巴,顺着它的皮毛向上摸,指头钻进了它的嘴巴缝隙里,然后用尽全力地一撑!
“……”
它的嘴巴顺着我的力气张大,那个血盆大口出现在他的面前。里面是光裸的牙龈肉,剩下的只有几颗藏在边沿的后槽牙。
這软弱而可笑的牙龈肉使得那孩子终于安静了下来,看了一会儿后终于确定了对方的无害,长长呼了一口气。
我也呼了一口气,昨晚到今天早上一直都没睡好,中间还做了噩梦,大清早的还要闹出这么一码事,简直快要累到再次过劳死。
那么接下来,希望这两个家伙能处好关系……当然也没必要处得太好,我需要这只老虎。
确切地说,我需要它捕猎的经验。
它矫健的身手和有力的爪子我同樣也很需要,作为现代人,可以说我根本没有什么猎食的技巧知识,书本里也没教过我这些,去健身房也不会去练习和野狼搏斗,我血液中的野性情怀太淡了。但老虎和我不同,森林就是它的主场,它就是这森林的霸主,自然也足够聪明,比起杀死我与那孩子、只能吃上几餐饱腹,还是合作比较好。
它没了牙是活不下去的,这个冷酷的现实摆在它的面前,想必这个深谙丛林法则的动物比谁都要格外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