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阿姊告诉我的,她说:「小时候我最听不惯阿父阿母夸赞你的凤命好,难道女子一生非要活成丈夫的附属品、家族的垫脚石?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要自己活得漂亮。」
所以阿姊不愿以色侍人,不愿听诸天命。
我亦然。
我用一个下午的时间,闻便了香料铺子里的熏香,找到了自己最爱的那一款,换掉了用了二十年的鹅梨帐中香,正式和过去的自己做了个告别。
15
在一个初夏的清晨,阿姊一家不告而别。
阿父阿母说,阿姊自小就是活泼好动的性子,不会囿于一方天地。
但日子还是无聊了下去。
除了丢失的记忆时不时会冒出来一些,平静地像一潭古井。
直到我想到萧寂送给陆府的三千万两白银,被我截下了,还停在一处破庙里。
萧寂欠我百金,换算成白银,是五千两。
我留下五千两,其余的尽数充归国库。
代池礼顺水推舟,拿出其中的一部分修建慈善堂和育婴院,不忘布告是陆家捐的善款。
此举既为他赢得了好名声,又展示了新帝对于前朝元老的优容。
新帝登基未曾迫害前朝官员,如此一来,各人也都将心放进了各人肚子里。
我用五千两白银做启动资金,开了间饭店茶楼,题匾曰「新春茶楼」。
做的菜式可都是曾经的御供,就连现在的皇帝都吃不着的。
用料新鲜、价格实在、味道一绝,主打的就是一个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小店盈利了,我每年都拿出一部分资助慈善堂和育婴院,当我收到歪歪扭扭、词句不通的感谢信,当小童把稚笔涂鸦当街塞进我手里,我真正找到了做我的快乐。
那是一个人为人的意义。
16
代池礼也时常光顾新春茶楼,我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日我正在后厨数着盈利,不知他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
我用一副欠打的语气对他说:「可惜今日小店盈利颇微,不然必当尽地主之谊。」
他目光看向远处,又淡笑着收回来:「我不请自来,已是叨扰了,姑娘莫怪就好。」
我轻哼一声,从他身边走过,留下一句:「知道就好。」
新春茶楼越开越大,分店已经开了好几家,代池礼对我的攻势也越来越明显。
在我收拾完桌子坐下休息的片刻、打烊后数钱的傍晚、看门前那棵树落雪的瞬间,甚至拿着抹布挥洒汗水的午后,很多次不经意抬头,他猝不及防闯入我眼帘。
我想不出一个人无缘无故喜欢另一个人的理由,他许是对我好奇而已。
但我愈发想念阿姊和小团子了,阿姊写信说,江南的冬天,温暖如春。
我会喜欢那里,于是我安顿好阿父阿母,收拾简单行囊,踏上了去江南的路。
一路游山玩水,每到一处的第一站都是去我的据点,新春茶楼。
江南分店,我在靠窗的一张桌前坐下,点了碗热汤面,不愧是全国统一配方,是正宗的味道。
连汤带面扒拉干净,放下碗,却看见代池礼那张帅气得过分的脸。
他上下唇开合,茶楼内太吵,我听不清他在说啥。
我想要是能生个像他这么帅气的小男孩,也是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