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也违约,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违约的。”
讨债几回,人家干脆就玩消失了。徐云甫无奈只能打道回府。
他和其他工厂负责人一起探讨。果然,事实就是如此,每个工厂相互欠账,都是三角债。
徐云甫焦头烂额,银行的贷款又到了支付利息的时候。
没钱,开不了工,越来越恶性循环。
厂长也别干了,他主动担责,那就是他的问题,愧对工友们对他的信任。
闲在家的时候,他拿出了很久都没使用的缝纫机,开始做衣服。
只有这份手艺,不会辜负他了。
他看到陈锦下班的时候,也不敢和她说话,生怕老婆生气了。
这日子过得真是窝囊,本来想着一飞冲天的,没想到爬到了高处,又重重地跌回原位。
这比没有得到过更难受,没得到过,不知道管理工厂,不懂得在事业上呼风唤雨的乐趣。一旦体验过了,再做回小裁缝,在心理上就是煎熬。
怕别人瞧不起,最主要的还是自己瞧不起自己。
好好的摊子,都让自己搞没了。
他表面上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其实心里比谁都着急。
就这么过了几天,陈锦终于看他不顺眼了,骂道:“你这摆脸给谁看呢!”
“……我没有啊。”徐云甫道。
“林妹妹也没像你这样吧,成日里哭丧着脸。”陈锦道,“上班的时候就很郁闷了,下了班还看你这张脸!”
徐云甫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说:“怎么会啊,我每天都很振作啊!”
“振作?”陈锦反问道。
难道是自己的潜意识,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亲切可人的。
没想到在老婆看来是郁郁寡欢的,难怪了,锦宝那么生气。
“那我去隔壁房间睡吧,不影响你的心情。”
陈锦一听更生气了,操起一个杯子摔了过去,骂道:“你自己看看,现在还像不像一个男人!”
徐云甫被她骂得不敢回声,默默地一个人出去坐在井边。
钱是男人的胆,事业是男人的生命。
他现在就像是被抽干了灵魂的干尸,一点生机都没有。锦宝看他不顺眼也正常。
真不是个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他在心里骂自己。
月色正浓,云聚云散。
风吹过院子里的石榴树,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他擦了擦眼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妈的真是够了!这破日子过得真是憋气!窝火!
他扪心自问,没有对不起工厂,也没有对不起上游设备厂商,更没有对不起客户!
工友们的工资发不出来,他也没有钱啊!他自己都是三个月没发工资了!
说到头来,他该做的都做了!去他妈的愧疚感!老子就是不服气!
凭什么自己要背锅!凭什么忍气吞声的!
他站在床前,愤怒地看着陈锦。
黑暗中,陈锦脊背发凉,她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瞧,还很用力地瞪她。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见到徐云甫站着看他,叹了一口气,道:“大半夜,发什么神经,吓死了。”
一瞬间,炙热燃烧的气息包裹着她,她用力推他,双手还是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