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醒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眼睛盯着我的腹部,神情有些古怪。
好像眼眶有些红,眼中还有泪光。
可当见我在看他时,他又变得冷漠起来。
「醒了?你……你身上既有了,便好好调理吧。」
我没有说话,他伸手隔着锦被覆在我的小腹处:「你乖一些,我们的孩子会是皇长孙。」
我烧得没有力气,只能无力地扯了扯唇角。
李彦大约心软了,难得恢复了一些温柔:
「可有胃口?或者,你想要什么?」
于是我说:「让媛娘走吧。」
他唇边的笑意消失了:「太子妃,你说什么?」
「我不想你有良娣,让媛娘离开东宫。」
李彦收回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笑了笑:「我们可以给她足够的银子,她想留在上京还是去别的地方,都可以,只要别在东宫。」
「李彦,你答应过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李彦终于不耐烦:「孤是太子,只有你一个女人,可能吗?」
「将来坐上那个位子,难道要孤的后宫也为你空着吗?」
我认真地看着他:「你说这些话,是真心的?」
李彦说:「阿月,你要学会接受现实。」
我的心一颤,良久才笑起来:「好,这是你说的。」
我们又不欢而散。
不知道李彦离去时在想什么,但我知道,我已经不会再问他任何问题了。
08
我原本不是嫁李彦的。
被踹了一脚落下病根后,我便与右卫将军府的小公子谢望舒定了亲。
望舒是将门虎子,定亲后说要让我过上好日子,在军营中更加拼命,十九岁那年就立了大功,被封骠骑将军。
那时他率领的数千骑兵,是军中最利的刀。
我却只心疼他落了一身伤,每一次都哭着为他擦药。
他亦每一次都握着我的手,说为了我,他也会保重自己。
京中都知道,我们很快就会成亲。
他有功名,有梦寐以求的婚约,每一次打马自京中过,都是最令人艳羡的儿郎。
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绣完嫁衣,他就死了。
他,和他的四个哥哥,还有那出了名多智近妖的军师,最后一次回京时,全都成了破旧棺木里的尸体。
我穿着孝衣走遍整个上京,敲开无数扇府门,可没有人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彼时的边疆早已被谢望舒的骑兵团打服了,军中粮饷充沛,他怎么会死。
满上京的人都说我疯了,国公府的姜大小姐从此怕是废了。
谁知那时的李彦却不顾君臣礼仪、不顾皇家颜面,跪在国公府门口求娶我。
像当年望舒跪在我母亲面前一样。
我问他:「你是皇子,何必执着于我。」
李彦那时说:「阿月,我会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因着这句话,我在房中枯坐一夜,随后便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