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丫鬟立在门口,接过孟瑞手中的油纸伞,躬身请孟瑞进屋。
拂去一身的水汽,孟瑞躬身,转过缂丝屏风:“宋姑娘。”
宋令枝忙命人唤孟瑞起身:“老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孟瑞细细把脉,随后又点点头:“姑娘的身子已无大碍,再将养些时日,便可好全。”
秋雁和白芷站在下首,闻得这话,二人脸上皆是一喜,忙忙打发丫鬟去和宋老夫人道这喜讯。
秋雁眉眼带笑:“奴婢适才瞧孟老先生脸色这般凝重,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姑娘的身子不好了。”
孟瑞拱手,紧拢的双眉却始终不得舒展:“让姑娘见笑了,老夫只是……”
望着宋令枝那双眼睛,孟瑞欲言又止,而后摇头,“只是在为家里的事烦心罢了。”
宋令枝一怔,忙忙道:“孟老先生于我于祖母都是恩人,若有何能帮上忙的……”
孟瑞拂袖:“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劳姑娘挂念了。”
他起身告退,“宋老爷刚刚寻老夫有事,老夫先行一步。”
宋令枝起身相送:“孟老先生慢走。”
又命秋雁亲自送人出门。
白芷扶着宋令枝至榻前坐下,心生疑虑:“孟老先生那样,着实不像是无碍的样子。”
宋令枝一手揉着眉心:“孟老先生说是家里事……”
宋令枝忽而一惊。
孟瑞离开孟家多年,从未和家里人有过往来,哪来的家中事操心?
且他这些年,一直是孑然一身的。
白芷轻声:“秋雁那话虽直白,却也是奴婢的心里话。孟老先生这几回过来,都心神不宁的。若非姑娘大安,奴婢只怕也是疑心姑娘身子不好了。”
宋令枝沉默不语。
白芷:“先前孟老先生还交待奴婢,姑娘往日吃的药,必得奴婢亲自盯着,切莫假手于人。且每回的药饵,都得留着。”
白芷挽唇:“奴婢还从未被见过这般用心的大夫,那些草药奴婢虽不认得,不过那玉寒草……”
宋令枝手中的茶杯差点掉落在地:“什么玉寒草,哪来的玉寒草?”
白芷茫然:“孟老先生给奴婢的,虽说和其他草药混在一处,不易看出。不过奴婢先前见过,倒还能认出来。”
玉寒草珍贵,满弗洛安也就王后有,孟瑞常年在京城生活,哪来的玉寒草。
心中某个念头渐渐浮现,宋令枝款步提裙,急急往外走,忽而脚下被一书绊住。
白芷俯身捡起,好奇:“这是……姑娘的吗?”
宋令枝凝眉翻开,本子并未署名,墨迹泅湿了纸张,上面龙飞凤舞,零零散散记录着日常琐事。
昏迷三日,针灸两个时辰。
昏迷两日,疼痛难忍,伴有呕吐晕眩,针灸不曾缓解。
昏迷两日,四肢冰冷,寒症发作。
昏迷半日,全身**,呕吐,针灸三个时辰。
……
握着厕册子的手轻轻发抖,指尖颤动,似有无数念头从心底深处冒出。
寒症、四肢冰冷。
一桩桩一件件,皆和自己的病症对上,可宋令枝……她从未昏迷如此之久。
症状之后,附着一张张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