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拦不住我,但还是伸手将我抱住。
头一回,克己复礼的裴宴礼主动亲近我,「令仪,不走好不好?」
我将脸埋在他怀里,听见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声,有些哽咽,「不好,裴宴礼,我早已喝下绝子药,我不能拖累你,我也不想留在这儿做你的妾,更不想你为我背负狼藉声名,被人指摘唾骂。」
我是他兄长的妾,虽然裴时韫已死,可别人眼中我和他名不正言不顺。
上辈子,他为官清廉整肃朝纲,在所有人心里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可他因为我永远受人诟病,说他家风不正,沾染兄长的妾室。
这一次,是我自私地接近他,又害他声名狼藉,
所以眼下,我只想还给他清正廉明。
十日后,江家因为勾结地方官员,贩卖私盐苛捐杂税,涉嫌欺压百姓沾染多条人命,遭受牢狱之灾。
第二日,我便带娘亲和弟弟离开了裴府。
我们并未离京,只在偏远的地方用攒了多年的积蓄置办了处小宅院。
我跟母亲学刺绣,弟弟去进学,生活虽拮据,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安逸。
我每日去卖绣品的时候都能听见关于裴宴礼的消息。
听说他替圣上处置了好几家心腹大患,
他杀伐果断,
世人却骂他是圣上的鹰犬,双手沾满血腥,所到之处都是杀戮,说他是个罗刹。
渐渐的,裴宴礼的名字可止小儿夜啼,能让上至一品,下至八品官员两股战战。
我觉得挺好笑的,裴宴礼就算是罗刹,那也是玉面罗刹。
回到家中,我见着了玉面罗刹。
他让人抬了好多台箱子放在我家院中,院小,都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母亲和弟弟手足无措地望着我。
他走到我跟前来,眉眼还是那么好看,清风朗月君子之风,一点不像罗刹。
「江令仪,你说你不愿我声名狼藉,被人指摘唾骂,可如今我恶名在外,已经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你还有负担吗?」
我愣愣望着他不答。
「你说你喝了绝子药,可能一辈子没有子嗣,可是没关系,我会为你延医问药,若能治自然是好,若不能治,我们二人相伴一生,你会觉得孤单吗?」
我红了眼看着他,咬着唇不语。
他继续说:「你不想无名无分地跟着我,不想给我做妾,我都知道的,所以我来下聘,娶你为妻,不知你还愿意吗?」
我又看了眼挤了满院子的聘礼,吸了吸鼻子。
「那我嫁给你后还能继续卖绣品吗?」
我觉得自己赚钱,无论多少都是很踏实快乐的一件事,我不想放弃。
他笑起来,春光明媚,像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自然,我没事的时候还能跟你一块儿去卖,我负责吆喝,你负责收钱。」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上前抱我入怀,「我本以为我能放你走的,可你走之后我辗转反侧,日思夜想,无法放手。」
「幸好,你还没走远,我还来得及。」
是啊,
幸好我没走远,他追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