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往事的压抑,也是当今的感触,苍婧还是强忍着泪水,“我们在一起得面对很多。你得清楚了,这是一辈子没有孩子,只与我相对。”
他也狠狠咬了一口圆子,“那你想清楚了吗?这一辈子不要心软。”
“心软?我怕你不够了解我,”苍婧舀着圆子入口,甜蜜少了些,“我这个人很自私,为了自己,想过不留下襄儿。”
苍婧极力平静地说着,萧青是第一回听到这件事。
以往萧青见过苍婧与程襄并不亲近。一个非她所愿而得来的儿子,又是这场皇家姻缘里需要的结果。苍婧选择逃避出于本能的母爱。虽然程襄很乖,乖到知道苍婧不想亲近他,选择避而远之。
苍婧其实很难说出这件事,这件事没有人知道。
程襄的出现不是她愿意的,她甚至不知道能带给他什么。她根本不知如何面对他。即便她知道,真正的罪孽不是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她对这个孩子的存在最终选择已一种自私的心态面对。
如果在这场钦定的姻缘里,必须要有一个结果,苍婧愿意用这个结果来得到解脱。这个孩子就是她的解脱。
她骗自己,孩子既然选择来了,这就是他的命。就在这样的反复里,她到了生产时。
但很快,她面临了另外一个抉择。
侯府给她备了产婆,苍婧一点也不相信侯府。她如何会去相信一个算计了她的地方。
苍婧告诉产婆,“若遇难产,保我不保他,只要我在,你就有享不尽的富贵。”
苍婧买下了那个产婆,要她做好万全之策,应对那万分之一的状况。她深知侯府只会把她当成笼中燕雀,他们不会管燕雀的死活。只会拿着燕雀腹中的骨肉,换取他们想要的。
留下孩子,本是苍婧为了解脱。如果孩子要她的命,那选择就截然不同。
她反复的选择,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自己。
好在生产算是顺利。
苍婧看着糖水里的圆子,花了很久,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告诉了萧青这件事。那是她这辈子做过最狠心的事,却是她最不会后悔的事。
她要告诉他她有多自私,根本不可能心软。
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对自己有利,就会去做。我不放你了,你逃不了。”
苍婧摊开了一些往事,她做不到自信地去畅想未来,只能把她本身的自私显露。让他做好准备。
“如果你放了我,后果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温润再不见,比她还要执着。
他好像藏得更深似的,有她没有见过的一面。苍婧一时难窥。萧青是她遇到过比她还执着的人,她一时无言以对。
“婧儿,过去已经过去了。”萧青突然柔声道,让苍婧显露慌张。
她露出了一些伤感,被他捕获。
萧青只是不忍她再回忆痛苦。
“萧青,我真是输给你了,”苍婧对萧青总是无计可施,“其实它没有过去,是你改变了我。若没有你,我不会去爱任何人。”
她输给他的坚定。这种失败叫她心软,叫她变得与她口中的自私不同。
然萧青又何尝不如如此,他的心从来是因她而柔软。
“可若没有你,我也不知去爱。”萧青挽起她的手。
长街的另一头围绕着更多人,火光跟随者长鞭挥出,在空中挥舞如焰火。
杂耍的艺人互相吆喝着,这一头挥着火光,另一头拿着大锤,壮汉躺在地上,胸口覆石。
敲着铜锣的小姑娘对着人群道,“五铢,每人五铢,满一百铢,打一锤!”
火花照得一片天空忽明忽暗,叫卖声此起彼伏。
“红素姐姐,我们看这个,就看这个!”程襄拉着赵蔓芝的衣袖喊着。
赵蔓芝掏出了十铢,还未交出,身侧就有人交了十五铢,还听那人道,“我请你们看。”
赵蔓芝赫然回头,但见那人执笔执录,边看着杂耍,边奋笔疾书。他的眼与他的笔都在胸口碎大石上,边记还边是有趣一笑。
吏府的严吏长连出来看杂耍都要记笔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