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还有希望,眼眶便滚烫酸涩。
……
五指已经是开足了,接下来本该是顺理成章,可胎儿却未能成功落地。
屋里焚了艾草,味道并不刺鼻,可真珠就是难受,那种肺腑都被烟填满的窒息感,伴随着阵痛几乎要将她整个撕碎。
真珠知道怎么发力,可以将疼痛和伤害降到最低,可腹中胎儿还是当初那般下不来。
原来还是逆生子么。
折磨娘的逆生子,长大成人了还会继续折磨娘。
真珠几乎都快绝望了,颤抖着扬起汗津津的脸,声音都止不住颤抖,“还不能还不能娩出么?”
不会是真的。
她真的不要那样的事再重演。
好不容易,才将所有事剥离原来的轨迹……
“大王没事的,只是胎儿太大。”嬷嬷不敢说真话,只说快了快了,再坚持片刻。
真珠闭着眼,死死咬住竹片,腮帮子割得一阵阵疼,一双皓腕也被粗麻吊绳勒出淤青。
接生嬷嬷神色已经都不同于先前那般轻松,互相交换着眼色,不免惶惶。
头没出来。
一个嬷嬷撩袖擦了把汗,低头去看,脸色突变,竟失态叫了出来,“脚……脚出来了。”
“可是逆生!”另一个嬷嬷听了全身发软。
接生的两位嬷嬷经手的新生不计其数,难产死去的妇人婴儿也不在少数,见惯了生死离别,但换成临江王,只觉浑身发凉。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嬷嬷胡乱抹了把面上横流的汗,撸高袖管,抓住婴儿的脚,推了回去。
一旁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的阿玉目瞪口呆,“你干什么?”
“正胎位。”经验老道的嬷嬷没工夫和她闲话,让推背的嬷嬷抱住腰,然后跑到外间,将具体情形告知外头待命的太医。
太医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让侍女端来熬制的红果汤。
红果汤用七粒红果核,百草霜为衣制成,让妇人以酒吞下,专治难产。
阿玉按照太医说的方法给真珠喂下红果汤,真珠呜咽了两声,直呼太痛,生不出来。
嬷嬷说妇人生孩子都这样,再用把力气就出来了。
真珠用力,再出来的却仍是婴孩的脚。
入夜后有些寒凉,天幕上没有星月,周遭的虫鸣却此起彼伏,扰人心绪。
僮仆们执了灯出来点石灯,屋子里一群男人在眼巴巴等消息。
丑时二刻,一声婴啼终于划破焦人的黑夜。
众人齐松了口气,纷纷走到中庭外等消息。
足足等了一刻,才看见侍女穿庭而来。
侍女趋步上来,至兰重益面前行礼,捧出一物向他示意。
众人围看,是精致短刀一柄,意思生的是男婴。
陆呈雪高兴地直拍袖子,冲伏辛嚷道:“我就说是男孩嘛,伏四郎,你输给我了。”
伏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跟着兰重益进入中庭。
紧挨产室的房间,嬷嬷把包了襁褓的新生儿抱出给众人看。
弱小的一团躺在嬷嬷怀里,安静乖巧地合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