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音尘擦拭长剑的手顿住,他将剑插入剑鞘中,深吸了口气,缓慢地闭上眼睛,苏宁舟的质问终究还是来了。
只听苏宁舟道:“温音尘,你究竟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夜你没能逃走那你会死,更会连累天枢阁!”
温音尘睁开眼睛,眼神狠厉:“我说过,我有把握!”
温音尘的确有这份自信,他位列天枢阁武榜第四,仅次于一阁三人。
温音尘的确有狂傲的资本,可在苏宁舟眼中还是差了些意思。
苏宁舟冷声道:“不够,温音尘,你不及他的半分。你要记住一件事,你在锻炼的同时别人也在锻炼,你凭什么认为你锻炼个三五天就能远超别人了?别拿别人当傻子。”
苏宁舟话音刚落,温音尘便紧紧握住剑,咬紧了牙关。
是了,苏宁舟说的对,他努力的同时别人也在努力,他不可以懈怠,他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才能担得起这个名字。
可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达不到他的境界,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把自己捡回家?温音尘想着这些话,心里不断嘲笑自己。
苏宁舟转身离开了这座荒废已久的庭院。还记得初见之时,温音尘就是坐在这棵树下,年幼的他抚着琴,将那把琴视作珍宝,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触碰。
那个人对于苏宁舟和温音尘而言都是有着知遇之恩的人,只可惜那个人所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世界,即便宣宗请了两次,也没能将人请进皇宫,宣宗身为皇帝却被驳了面子,脸上自然不好过,那日过后,那个人就毫无预兆地彻底消失,苏宁舟和温音尘都在暗中调查,可是始终查不到半点线索。
他们二人不是没有怀疑过宣宗,只是皇宫又岂是那么好进,苏宁舟想尽一切办法,最终得了曲晚棠的青眼才有资格入宫,可她在宫里的一言一行都需谨慎,她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无所获。
苏宁舟出了城西破院便赶回了天枢阁。四人等在四阁门外,探出脑袋张望着,看到苏宁舟安然无恙地回来才松了口气。
江宴绪心中大石终于落地,语气也不自觉地轻了几分,他问道:“去哪了?”
“见了一个故人。”苏宁舟本也没打算说谎。
江宴绪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一炷香后,江宴绪坐在屋顶,他仰头望月,似有心事一般。
苏宁舟坐在江宴绪身旁,问道:“为何不问我去见了谁?”
“每个人都有不可言说的心事,与其咄咄相逼,不如不问。”江宴绪看向苏宁舟,“多谢。”
苏宁舟不禁有些困惑:“谢我做什么?”
“我想回家见义父,可却没有一个正当的由头。”
苏宁舟笑了一声:“别谢我,毕竟我也是想让你去套话。”
江宴绪笑着摇了摇头。
苏宁舟垂头,失落道:“我去见了温音尘,他就是闯进尚书府的人。”
“你和温音尘……”
江宴绪没有接着问下去,他是想看苏宁舟会不会主动说。
苏宁舟此刻急需一个倾听她说话的人,而江宴绪正是最好的人选。
“我和温音尘十岁相识,如今已经过去七年了,我们两个都是明秋水的徒弟,明秋水以剑术闻名天下,可他心中所向往的却一直都是琴。”
江宴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明秋水会有琴师之称。”
“所谓琴师不过是自封,外人从不认可这个称呼。”
“外人认不认可并不重要,自己认可便好。苏宁舟,你不觉得自己活的太累了吗?”
苏宁舟看着江宴绪,反问道:“那你呢?你心里也一定有一件积压已久的往事了吧?江宴绪,你自己都放不下,就别劝我了。”
江宴绪目视前方,无奈的笑笑:“既如此那便谁也别劝谁了。记得也挺好的,记得这份痛,来日若有机会,亲手将这份痛还回去。”
“这才是我认识的江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