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孟词微的话音消失已?经过了五分钟。
五分钟,虽然走不远,但是山里地势复杂,还有黑夜中重重林木作为?遮挡,要再拖下去,估计是彻底追不上了。
又一次,在甩开两人?,还未跑到门边,便被老刘和沈荃又一次重新黏上来后,路渐川蓦然站定在原地。
那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不躲了,但是现在毕竟是个机会?,两人?将视线转回路渐川身上,试探性地上前一步,只是才刚抬起脚,就见路渐川快速后退一步。
接着,他垂下眼,双手在一瞬间拨动?木仓栓,紧接着,一只手高举起,木仓口冲着天,利落地开了一木仓。
由于距离离得极近,木仓就仿佛炸响在耳边,余音消散后,带来一阵刺耳的耳鸣绕进脑海中。
老刘被这?一声炸得有些恍惚,脑中空白一瞬,只看见眼前路渐川重新拉动?木仓栓换弹。
接着,木仓口从天空转而指向老刘的眼前,他注视着路渐川冷冷看过来的视线,亦如注视着那漆黑的木仓口。
“让开。”路渐川淡声说道。
闻言,老刘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明明他的语调平平仿佛不带任何情绪,但是老刘还是感觉背上一瞬间爬满了毛毛虫,一瞬间,他内心?被熟悉的恐惧重新袭卷。
不由自主地,他下意识后退,转头看向身侧的沈荃,他也是面色苍白着,双唇忍不住颤抖着,回望过来。
路渐川举着木仓,木仓口移开,点在两人?之间,用木仓身拍了拍老刘和沈荃两人?几近相贴的胳膊。
示意着。
咽了口唾沫,老刘绷着一口气,有些畏畏缩缩地向旁撤步。
沈荃也同样向旁一步,拉开了距离。
路渐川从两人?之间穿过去,走到小院大门门口,干脆利落地将上了膛的子-弹打向门锁的锁环位置。
铁质的门锁在热武器面前如纸般脆折,挂着的锁身随着木仓声的消散掉落,路渐川脚步变得有些急躁,推开门向着门外?走去。
雨还在下,没?有要停的意思。
这?一路过来,没?有任何遮雨的雨具,高恒身上被完全淋湿,伤口处的血液流出,混着雨水湿透衣衫。
布料锁水有限,最后,一粒粒的被稀释的血水顺着衣角砸到地上水洼,和自天空的雨珠混着,激起片片涟漪。
伤口一直被雨水淋着,血凝结不了,体?内的血液都向着伤口处涌去,似乎带着生命一起流失。
高恒咬着牙,走到山路的末端,一咬牙扎进了槐树林。
直到绕了几个弯后,他才精疲力尽地靠在一棵粗大的槐树旁坐下。
茂密繁枝密结,遮挡了大部分的雨丝,雨水淋不到身上,他抹去脸上的雨水,得以喘息。
身体?一放松,浑身上下传来的痛感就特别?明显。身上裸-露着的伤口沾了裹着灰尘颗粒的雨珠,不知道沾上了什么细菌,如今破开的皮肉处火辣辣的,蜇得疼。
仰头闭目,头抵在树干上平复着呼吸。
高恒意识到自己再这?样下去,极其有可能在被找到之前死于失血过多或者是伤口感染。
摸了摸怀中装着玉符的盒子,上面的布质盒面干干燥燥,没?有被淋湿半分。
松了一口气,高恒稍微回复了一些体?力,强撑着站起来,继续向着山地深处走去。
方才他隐隐约约听见了孟词微的声音,再结合到之后突然从小院方向炸响的两声木仓响,知道那两个人?拖不了路渐川多久,他和孟词微现在应该也在往山上赶。
算算听见声音后到现在所过的时间,那两人?紧赶慢赶,应该也快到槐树林了。
此地不宜久留。
听见那两声间隔不远的木仓响时,孟词微正?走到山路尽头,面前正?对着的就是深不见尽处的槐树林。
黑漆夜色中,朦朦胧胧的月光照不透枝干,只能依稀给槐树镀个形影,打眼一看,张牙舞爪的槐树仿佛拉手联欢的扭曲精怪。
飞速回身向着山下远处的小院方向看了一眼,孟词微脚步微顿,还是握紧了手中的刀把,踏进树影之中。
雨水激起的泥土味和草木味冲刷掉了高恒一路上流下的血腥气,蹲下身,细细观察着脚下湿软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