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那样温柔,声音轻轻的,本该是令人欢喜的,可房妧没来由的心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离她远去。
李炤要离开自己的了,他准备兑现那个承诺。
“多谢李郎君,李郎君也要保重。”她心中有千言万语,但好像什么都不适合说出口,不能说出口,最后只有那么干巴巴且生涩的话,从她的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李炤重重的点头,“一定。”
他看着房妧,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不肯移开片刻的目光,便连仆婢端来茶水时,他手上接过,眼珠却一转也不转。
他很想说些什么,但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艰难的说出一些可有可无的问候之语。
“娘子近来用饭,可用的多些?药吃着如何?”
房妧便一一的回答他的问题,仔仔细细,不漏过任何的一点。
她说得急了,便轻咳几声,青菱在一旁连忙奉上热汤药,为她擦拭额角。
“李郎君,您若是有什么事,便直说好了,不必顾及奴婢我等,我们绝不会让这院子里的话,有半分传扬出去。”
青菱也有些着急,便对着李炤道,“奴婢知道您和我家娘子有话要说,我家娘子这样的精神,是支撑不了多久便要歇息的,还请抓紧时间。李郎君您是直爽坦率之人,缘何如今这样的磨磨蹭蹭?”
她知道她们之间的话,或许难以启齿,但她也是在不忍心,看着两个明明互相有意的人,面对面的,仿佛连嘴都没有长,互相沉默,带着误会分道扬镳。
自家娘子还有多少的时日?青菱嘴上安慰着她们,但心中却是一片的凄凉,那所谓的名医,让她觉得不靠谱。
况且就算娘子的身子当真能痊愈,她的心……
他看着面容憔悴的房妧,自家娘子早就灰心丧气,从这一次醒来之后,更是心如槁木。
不知道那天,娘子到底听到什么隐秘,但娘子不说,她便也只当自己全然不知,是决不会问的。
可她又实在不忍心,看着娘子一天天的消瘦,沉郁下去。
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娘子振作?
“青菱说得对,郎君,你我之间,何必要生疏。”房妧听了青菱的话,怔了一怔,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都到这步田地,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郎君,请说吧。”
李炤眼神微微的震颤,望向房妧温柔儿坚定的眼里,忽然不知从哪里,生出无尽的勇气。
是,他不该如此的瞻前顾后,如此的与房妧生疏,有些话他埋藏在心里,早就该告诉房妧的,哪怕最终的结果并不如意,但那是之后的事,也由不得他做主。
他要做的,便是将自己的一颗心捧出来,完全坦诚的敞开,捧到房妧的跟前,向她诉说他的心意。
即使以后随之而来的,是永远的别离和得到心上人拒绝的难堪和心碎,他也要这么做。
可这已经是最后的时机,再没有第二次的机会,能让他同房妧倾诉自己那毫无用处的心意,他非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