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夫人重重一拍桌子,当即便要发怒,二房这是将她不放在眼里,以为寻个好姻亲,愈发目中无人,放肆的很!
她正要开口,衣袖却被孙女轻轻一拉,虽然心中疑惑不解,但她还是暂且先没有说话。
房妧轻轻柔柔的朝着王夫人道:“既然二伯母有此意,那便等祖父回府再议此事,同二伯母一样,阿妧无用之身,自然也是等得起的。”
这一招打得王夫人措手不及,她原先以为抬出梁国公来压她们,便会让杨老夫人不得不顾忌半分,处置的时候不能偏心太过,毕竟梁国公那边不好交差。
却不料房妧竟然如此干脆的就同意,不晓得在打什么算盘。
若是梁国公回来处理此事,当然会偏向二房那边,对大房是没有半点好处的,这些想必房妧也是清楚的,但她为何还毫不惧怕,要等梁国公回来决断?
王夫人惊疑不定的瞧着房妧,目光不断在她身上扫视而过,心下不安道:“倒也不必那般麻烦,只消大侄女现在承认自己的错误,向你妹妹赔礼道歉,一家人的,便也就到此为止。”
她揣摩不清房妧心里的想法,但此人向来狡诈,满腹的心眼子,此时按兵不动,恐怕还有后招,王夫人不愿再横生枝节,只想速战速决。
只要先让房妧承认自己推房婧入水,接下的事就好办。
对面纤弱的小娘子微微一笑,吐出的话却是令她气得仰倒,“阿妧并没过错,反而是五妹妹推我下水,犯下错处,二伯母只字不提五妹妹的错,反倒揪着阿妧,难不成是想要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王夫人又急又心虚,立即扬声叫道:“分明是你推我家阿婧下水,还要反咬一口,阿妧,你何时变得这般的精于算计,二伯母记得原先你是个多好的小娘子,如今竟是物是人非,到了这般地步。”
她今日不管是步步为营还是胡搅蛮缠,都势必要将推人下水残害姐妹这顶帽子戴到房妧的头上,才能保全房婧的名声。
房妧也不跟她多做理论,只一句话,“二伯母既然这般不平,便等祖父回来罢,省得祖母做主,反倒要被诬一句不公不正。”
房妧才不想杨老夫人因为这种事情惹上莫须有的罪名,既然二房想要梁国公来定夺,那她便等着祖父来主持此事的“公道”。
二房想闹便闹去,到时候丢脸的,可不会是她。
好在今日朝中无事,梁国公早早下朝,才出宫门便被府中的家丁堵住,言道内院出了大事,都等他回去裁定。
梁国公一路上将事情原委听了个大概,一露面便厉声对着房妧呵斥,“孽障!还不跪下!”
杨老夫人岂依,当即便同他对骂起来,“谁是孽障?你神志不清,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罚阿妧,难道是想倚仗身份,冤枉阿妧?那你可错了主意!”
国公府两个最高的掌权人在打骂仗,下至仆婢上至各房的家眷,自然都没一个敢吭声,于是局面便变得愈发的尴尬。
被妻子在众人面前驳斥了面子,梁国公气得身子发抖,指着杨老夫人“你你你”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杨老夫人轻蔑的看他一眼,“你的二儿子一家急迫的等待着你这位慈父给他们主持公道,既然你都来了,便好好的当个公道人,你是国公府的主君,大家自然都听从你。”
“但若是你故意偏袒谁,”她凤眼一凛,“老身也不是泥塑木雕!”
梁国公大为头疼,有杨老夫人在此坐镇,他就是有心想要偏袒二房,恐怕也不行。
而今日此事十有八九是二房的过错,要不然她们怎么偏偏要等着自己回来做主?
再者说,梁国公看了一眼窝在杨老夫人怀里病恹恹的房妧,这个孙女一看就不是害人的料,连只茶盏都拿不稳的人,能有力气推人下水?
“此事的经过我已经听说,”梁国公清了清嗓子,“王氏,你先来说,为何你笃定是阿妧推阿婧入水?”
王夫人拿帕子装腔作势的哭了几声,“父亲大人容禀,今日阿婧游园,瞧见了不该见的隐秘,故而才被阿妧怀恨在心,推下水去,是要杀人灭口啊。”
“瞧见什么隐秘?”梁国公眉头一皱,这之前倒是没人同他说。
王夫人恨恨道:“阿婧回来惊吓不已,哭着告知儿媳,她是瞧见而来阿妧同那葛家的侄子之间私相授受,暗通款曲,出言提醒,不料阿妧做贼心虚,竟是当即便推了阿婧下水。”
她觑着梁国公神色,似乎不是很相信,继续哭着,“儿媳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父亲明察啊!”
梁国公当然不信,自己外孙是什么德行,他心里清楚,虽然面上会偏心自己的女儿,但要说房妧看上葛淮……他这孙女虽然体弱,眼睛还没瞎呢。
“二弟妹当真是胡言乱语。”崔夫人此刻也忍不住,她相信自己女儿的清白,故而方才一直没开口辩解,但此刻王夫人竟然污蔑阿妧同外男私会,她岂能容忍。
“当时在亭中的不止有阿妧和阿淮,还有阿妱,更别提身边的随侍,怎么也算不上私会,我知二弟妹你慈母心切,但也不能随便攀诬别人的孩子。”
崔夫人的两颊生起愠怒的红晕,直直的瞧着王夫人。
梁国公叫提了各房的仆婢审问,得知果然如此,眉头更是皱紧,不善的看向王夫人,“人证俱在,他们并非私会,你当真是昏了头,竟然拿我们家未出阁娘子的清誉开玩笑!”
秋狩在即,房妧这等的品貌,极有可能登上青云,能为他爱子的前程添一份助力,怎能被这等无知之徒给破坏?
王夫人没料到梁国公竟然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是信了大房的话,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一时半会儿都没再说出什么话来。
她哪里知道,房家的女孩儿们在梁国公眼里都是待价而沽的物件,在没卖出好价钱之前,是不许旁人轻易损害那件商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