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姃神情平静,“从记事起就天天叫我‘捡来的赔钱货’,很难不知道。”
捡来的赔钱货……这样粗俗的字言,令房妧听得耳朵发热,那样没心肝的人,甚至极有可能是她的亲身父母。
“对不起……”房妧羞愧到不敢再看她,低声喃喃。
“不是你的错,”少女的声音毫无愤慨,也无半点怨憎,“你那时候不也是襁褓婴儿,有什么错?”
房姃这样的态度,反倒让她愈加心疼,她轻轻牵住少女的手,“我在百康巷有一处别宅,你先去那里住,等我处理好你那对养父母,咱们一起回家。”
梦中此事事发,几乎全是谢呈他们所代为处置的,等她知晓结果,房姃的那对养父母已经不知所踪,其中蹊跷颇多,这次她要自己亲自解开谜团。
“他们也不是你的亲身父母。”房姃抬头看着房妧,“他俩压根就没生过女儿,我是他们在路边捡来的,所以你不要伤心。”
闻言房妧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股暖意,“好,我不伤心。但他们待你很坏,还是不要回去住了,跟我走吧。”
“现在不行,我得回去收拾东西,”房姃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很重要的东西,等我收拾好,就来找你。”
她的意志很坚决,饶是房妧费尽口舌也不动摇,最后房妧只好勉强答应下来,两人约定两日后在城门口相见。
事情敲定,房妧有些不舍地将妹妹送到茶楼外,临行又往她袖中塞了几串钱与银簪子,“别亏待自己,我很快就来接你。”
望着少女瘦削的身影摇摇晃晃走远,房妧长叹一口气,笼袖亦准备离开。
自己亏欠房姃良多,此番回去也要好好为这个妹妹筹备,不能让她再受委屈。
“长姐。”
忽有人叫住她,转身一看竟是二房堂妹房娴,“二妹妹怎么在此?”
房娴一袭鹅黄衣裙,缓步走来裙裾纹丝不动,手中握着一卷细纹纸,俯身行礼答话,“祖母寿辰将至,我想为祖母绣份万寿图,去绣坊挑些丝线绣样。”
二妹妹房娴精于女红,在京城闺秀中也是小有名气。
“原是如此,可挑好了?我方品完新茶,不若咱们一道归家。”房妧对待这向来贤淑温良的二妹妹倒没有不满,很是和蔼道。
“那便劳烦长姐了。”
马车里,房娴敛眉垂目,双手规矩摆在膝上,似有若无的幽香萦绕全身。
“二妹妹用的什么香,甚为好闻。”车内安静,房妧便笑着拣些话来同她闲谈。
“是我自己调的香,手艺拙劣,让长姐见笑了。”房娴轻轻碰了碰膝上的香囊,谦虚着回答。
“原来二妹妹喜欢调香,我那里有几本上古香谱,一会我给妹妹送去。”房妧看着二堂妹谦和恭敬的样子,心里升起怜惜。
梦里这位堂妹谨小慎微,在一干手足中并不出彩,甚至被自己的表妹抢夺了姻缘,后来好像是远嫁外地,鲜少归京,一辈子过得也不太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