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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跳崖后全京城追悔莫及 > 30 第 30 章(第4页)

30 第 30 章(第4页)

奇怪的是,那名美貌男子从不邀功,任劳任怨地做着添冰递扇,查找卷籍之类的杂事,就好像……一团柔软的棉花,不露痕色地吸收着这炎热仲夏天的燥气与杂音。

这日,胤奚正在旁观谢策与韩火寓对弈,崔膺在厅堂正中的大方案前,肃穆地盯着自己亲手做的沙盘半晌,召胤奚过来。

他问:“这护城墙垣的围栏是你动的?为何要摆成断续之状?”

崔膺话音一出,大厅里顷刻安静。

与这位鸿儒硕学相处这些时日,众人已经摸清了崔先生的脾气,真正是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没几人是不怕的。

再看胤奚,神平气静,往沙盘上略看了一眼,如实说:“回先生,是仆动的。仆曾应征力役,去修葺广陵城关,见那处护城外墙便是数里一段,并不相连,问当地老兵说是旧战所致。仆想扬州之内尚且如此,料外州更应如是——仆可是错了?”

所谓力役,便是普通的白丁百姓每年每户需出男丁,作为国家的劳力或修城,或戍城,或运送船木石梁等事,每年出二十日到五十日不等。家中无丁者,也可纳钱抵役。

这种经验,对于厅中的郎君士子们来说,却是虚无缥缈的事情,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崔膺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沉默一息后,说:“你没错,是老夫疏失了。”

他不由多看了这个柔亦不茹的年轻人两眼,点头道:“你很好。”

胤奚满身静气,轻轻颔首。

等崔膺到别处去了,文良玉才敢喘出一口气猫过来。他抓着胤奚的胳膊,小声地羡慕:

“老师居然夸了你,我在老师门下这些年,想听老师夸我一次都苦等无门!”

胤奚仿佛不觉得这是大不了的事,转头看向屏风下空出的某张席榻,神色淡淡。

他说:“女郎也夸过我啊。”

文良玉瞪大眼珠子看他。

这话被贺宝姿当成新鲜事儿,传到谢澜安耳朵里,惹得谢澜安一倏笑出了声:“他真是这么说?”

敢将她和崔先生相提并论,他也算第一人了。

谢澜安将胤奚放到议事厅,并未打招呼让人刻意关照他,看起来他适应得还不错。

不过胤奚服过力役的事,之前山伯不曾提及,她也是第一次听说,想到他那单薄清秀的身子,谢澜安眼中的笑意又浅了些。

正好她今日得闲,便和宝姿去议事厅转转。

时值晌午,外头树叶焦卷,下火一般。崔膺回了谢府特意为他准备的别园如濡馆午歇,这会儿议厅里没什么人。

何羡不想错过崔先生的教导,便将谢澜安交给他厘清的账册搬了过来,此刻正伏在二楼临窗的小几上,咬着笔头,聚精会神地翻账。

一壶沁凉的清菊饮子忽然放在他眼前。

何羡正觉燥热,抬头看见胤奚,忙道了声谢:“多谢多谢,可是救我命了。”

他这几日发现,这位不怎么爱说话的小郎君着实心细,给每个人准备的茶水各有不同。崔先生只喝酽茶、谢府那位小公子喜爱酸梅浆、他呢算数耗神,就得用薄荷菊花饮提着神,胤郎君一次也没有弄错过。

他给自己倒了杯饮子,凉快歇息的空当,胤奚目光不经意从他的账簿上扫过,动动眉心:“算错了。”

“啊?不可能。”何羡嘴里的凉茶一呛,忙捂住嘴低头看。

他其他的特长不敢说,对数字却绝对敏感,多大的数额都能心算出来,不可能错。

一根修长冷白的手指,稳稳指向一行数字。

何羡定睛观瞧,原来是旧档上的记录字迹潦草,有两笔数额对错了行,果然是错了。

他赶紧改正过来,怀着复杂的心情抬头:“你如何看出来的?”

胤奚眸子黝黑,也像那枝头的叶子被炎日晒得百无聊赖一般,整个人泛着淡漠气,想了想说:“前日看你清过账,数目仿佛对不上。”

前日的账……何羡不由得感叹:“你记性这样好,真是聪明。”

聪明么,胤奚无动于衷地眨眼,从没人这样夸过他,顶多是小时候阿父教他学挽辞,说他记的比阿父当年快多了。

他垂着睫,从旧棋盘上捞起一颗棋子,在掌心散淡地玩着,状似不经意地问:

“何郎君与女郎相识很久了吗?”

何羡见他为人和气,不设防备,笑着接口:“我啊,自然仰慕‘谢雅冠’的才名许久,但谢娘子从前哪里识得我是谁。要说真正相识,便是在斯羽园夜宴的开宴之前,才有幸同谢娘子说上话的。”

“真羡慕你。”胤奚低喃。

比他早认识女郎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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