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有很多知识,正慢慢记录在自己的本子里,考虑着逐步去落实。
可先落实什么,如何落实得有说服力,也是件不那么容易的事。
陈社长站在窗边与其他生产队的大队长一边抽烟一边聊天,时而聊到毕力格考人,时而聊到工作,时而聊到冬天这一场又一场的大雪。
当他看到冯英自从进门后一直拉着林雪君说话,也忍不住聊起了她:
“小梅是有能耐的,连冯局长也想从她那里榨取到更多的好点子。“
“小梅总是有许多想法。“王小磊础吧了下嘴里的旱烟,望着林雪君时忍不住起唇角。
“孩子还仁义。“杭盖也转过身望向炕上的女人们,小声道:“毕力格考阿爸把相依为命的阿尔丘托付给林同志,这就是最大的信任了“
“是个值得信任的孩子。“
“值不值得信任,都是一件事又一件事做出来的啊。“
“人天生就是自私的,做坏事最容易,靠本能就行。反而是做好事需要克制,需要忍耐,需要付出代价。能一直努力做好事,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陈社长忍不住慨。
“是,是。“王小磐直点头。
“但好人也是能学坏的,只要有一次做好事未得到预期的反馈,人可能就会对自己的行为产生质疑。两年多了,小梅仍有这样的精神面貌一一“陈社长伸手拍了拍王|
磊的肩膀,笑着道:
“你也很好,你们生产队的人也很好。大家一定也都回应了善,才能让小梅这孩子不迷茫。“
“王小磊没想到陈社长会奋自己,拾头怔忡地望过去,老脸偷偷红了好阵子。
晚饭时间到了,炕上的人也都动了起来。
林雪君走向厨房时,冯英忽然拉住她,低声道:“过几年,人民代表提名时,我会举荐你。盟长对你也很看重,自从来草原后,你做了不止一件为人民为草原的好事。加油孩子,再多积累一些,在投票的时候,才能拿到更多的票数。“
这个时代讲究人民管理国家,每个政策的推行,都要听取劳动人民的意见。
是以每年的大会,都由各地最为人民考虑的、真心可以代表人民利益的代表,
才能去参加。
而这些代表由谁担当,则是由人民票选决定。
这个身份没有钱拿,也不是什么官职。
但却是真正能去到都,与领袖同桌开会,可以为人民讲话、也能够被听到的人。
林雪君猛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望向冯英。
冯英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拍拍她手背,慈爱地点了点头。
这一夜风雪忽大,人们在夜里听到狼嚎。
成群的野兽们在草原上奔袭,寻找可以捕获的猎物。魇入孩子们的梦,令人惊
大自然的咆哮化作风声与狼嚎,叹息则变成雪落压松枝的寒定。
一夜交替的自然响动,是对逝去生命的最后道别。
毕力格老人的葬礼按照他的遗嘱进行。
遗体用白布包裹,随疾驰的勒勒车驶向草原深处,遗体掉落之处,便是吉祥的安息之所。
这是长生天的意志。
“3天后,我去为老阿爸捡拾尸骨。“海日古默默看向高空中盘旋聚拢的鹰鹤。
为道别而团聚的人依次向四方散走,一对又一组的背影消失在白栩茫天地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自从入秋以来,一场又一场,都是别离。
林雪君穿回厚袄子,蹲身摸了摸阿尔丘的头,这些日子她每天伴着它,噗它吃饭,与其他人聊天时坐在它身边不停地抚摸它,出门时带着它,淅渐也与它构建起了信任。
她的有意培养,让阿尔丘慢慢习惯了她在身边,习惯了饿了、困了、想出门上厕所都找她。
“走吧,路我去新家。“林雪君顺着它粗硬的毛反复爱抚,“那里有很多新朋友在等着你,有从不排外、永远敞开胸怀接纳新成员的巴雅尔大姐,有调皮但是很英俊的小红马,有贪吃的巨型宝宝驼鹿,还有一条非常非常活泼热情的黑白大狗…我们都会跟你好好相处的。“
来时匆匆,走时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