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昂替云蔷完成了未完成的遗愿,遂开始研习《虞符秘典》。陆缺对符箓一道所知甚少,制符帮不上忙,只能在炼气上给予建议,暂时也不用去指导。当天中午叫上两位师侄吃了丰盛一餐。陆缺交待过金丹初期到金丹中期,修行中需要注意的细节,又为二人列出书单,让他们去藏书楼借阅相关典籍参考,随后独自走去炼器坊。提升罗刹鬼面面具的材料,有的是童信仗着老脸赊来的,费了人情还不要紧,万一有的债主小心眼儿,讨不到丹劵,砸童信两黑砖可不好。童老掌事本来就爱犯糊涂……到了炼器坊,照例在小黑屋登记,不一时童信被坊前护卫请出来,或许炼器也很费精神,眼神直勾勾的,目无焦距,好像刚遭遇过凄惨的侵犯,失去了灵魂。陆缺递过去四万六千丹劵,够不够也就这些了,他也得留五万丹劵自用。“哪儿来的?”童信不是炼器耗费精神,睡觉睡的,一开口说话,涎水流了下来,接着拽起衣袖就抹,全然不嫌寒碜。陆缺道:“主要是靠勤劳致富。”童信对此深表怀疑,瞪了瞪不算大的眼睛,接过丹劵,放进咫尺空间。童信咧嘴道:“勤劳要是能致富,郡城里那些大宅子住的就该是庄稼人、打铁的铁匠、烧炭的炭工等,你这四万多丹劵,也绝不可能是执法堂给你发的月俸,执法堂那点死俸禄才多少。”陆缺不和童信掰扯丹劵的来路,问道:“提升罗刹鬼面面具得多久。”“两个月,你着急用?”“不着急。”陆缺往后打硬仗有众生相面具可用,罗刹鬼面面具成了预备之物,可以耐心地等童信炼好。两人没什么可以闲扯的,给了丹劵,陆缺便从炼器坊离开。………时间来到三月。气候寒冷的临州也有了春日气象,草木转绿,各种不知名的野花竞相绽放。陆缺待在宗门没什么要紧事,准备回吴州看看,鉴于师傅苏寒衣心情不佳,又邀请她到靖南看荷花散心。苏寒衣拒绝了,她可不去碍徒弟和徒弟媳妇的眼。陆缺和丰滢一块回去,乘着丰滢的碧波灵舟,随春光白云悠悠而行,走的不快,但黄昏时还是到了。暮春时节靖南已经进入多雨天气,三桥镇的青砖黛瓦,笼罩着蒙蒙水汽,许多油纸伞在巷子里穿行,像一朵朵开在雨里的花。街巷都旧了些,古意更浓,吴州女子大抵娇小清瘦,单看不觉得美,可在水汽蒙蒙的老旧街巷里,就被衬出了婉约韵味,抿嘴一笑间,同样楚楚动人。陆缺脸上随意戴了张面具,沿街闲走,颇觉得赏心悦目,但忽然想起何若若,就把面具的两根绳子绑紧了些。经历十三道金丹雷劫,好处诸多,唯独留下面目太俊的弊端。这在修仙界还好,回到对仙师本就崇敬又加三桥镇是个大麻烦。跨过石拱桥,走到小宁河对岸,规模宏伟的三桥镇侯府就竖立在不远处,几十年没有回来,侯府反倒更加气派,檐下大红灯笼高挂,门口坐落两尊气势雄壮的石狮。更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有两位护卫站岗,境界已达先天宗师。“这不是保护我的吧?”陆缺没有看不起先天宗师的意思,毕竟先天宗师已经是世俗武学巅峰,他也曾经历过,只是这样的场景着实有点好笑。现在要保护陆缺,怎么着也得上个微里寂。侯府门前此时很忙碌,停的有十几辆马车,一个一个商贾模样的人撩开车帘下来,怀里抱着盛银票的布袋,站在门口,等待侯府丫鬟的传唤。赶车的车夫被赏了酒肉,摆成一排,蹲在路旁大快朵颐。吴州的酒以黄酒为主,那玩意儿跟临州的酒比不了,没四五斤根本喝不醉,侯府赏车夫每人半斤,不会影响到赶车。看着家门前热闹的场景,不仅陆缺感觉到陌生,连丰滢也觉得来错地方,她挽着陆缺手臂狡黠一笑:“坏了,家被人偷了,好像已经不姓陆。”陆缺道:“我先过去问问。”他脸上还戴着面具,走到门前四五丈,就立即引起商贾和侯府护卫的警觉,两名护卫大步上前,噌的把佩刀拔出几寸,刀锋明晃晃的直刺眼。“你什么人!”“我……我可能是这座宅子的主人,也不能完全确定。”“别胡说八道,这里是侯爷府。”就陆缺带着面具鬼鬼祟祟的模样,侯府侍卫愿意规劝,而没有直接给他一刀,就说明气度还是非常不错的。陆缺侧着身子往府里瞄了瞄,在护卫的虎视眈眈注视下,取出三桥乡侯金印,递过去道:“如果侯府里现在还是胡桃主事,你把这东西拿去给她看,她会明白。”“你认得胡桃小姐?”“还没见过,只是听若若说的,就是侯府以前的何老夫人。”“那你退后等着,我去给你通报。”陆缺推到四丈以外,门口等待的商贾以及车夫大概不相信他是三桥乡侯府,纷纷投来怀疑目光,不过倒是没出言讽刺,生意场上的大都是精明人,谁还没点察言观色的本领?陆缺不像什么大人物,但和他同来的那位姑娘,起码也是个富贵出身,所以不乱讲话为好。过了一小会儿。门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位十七八模样的姑娘快步出来,身后跟着护卫和两名丫鬟,她左右看看,视线锁定陆缺,三步并两步地走到跟前,撩起裙摆,捧着三桥乡侯金印跪到。“胡桃拜见陆侯爷。”还真是三桥乡侯啊,众商贾和车夫都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出言讥讽,喘了口气,小跑着来到胡桃身后,跟着跪拜。陆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皱着眉头打量胡桃:“你是胡桃?”胡桃点点头。“按说你现在应该年近半百了,却还保持着少女面容,是谁教你炼气的?”………(祝大家国庆节快乐!):()仙路九万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