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門口。
秋雁和白芷一人抱著一包袱,皆是剛從那鋪子買來的胭脂水粉。
秋雁興致盎然,眼睛笑如月牙:「姑娘,您瞧瞧這色可還喜歡,奴婢先前在書中見過,若是拿花粉細細碾碎,再添上……」
宋令枝笑著:「喜歡喜歡。」
秋雁柳眉輕蹙,小嘴高撅:「你都沒聽奴婢說完,怎麼就喜歡了?」
一語未了,又挽著宋令枝笑道,「姑娘,你算是笑了,可見還是得多出來逛逛,整日悶在那屋裡,是個人都待不住。先前你常常鬱鬱寡歡,奴婢還擔心……」
小廝牽了馬車前來,宋令枝扶著秋雁的手踏上腳凳,只笑:「勞你費心了,先前不過是想不開罷了,如今想開了,也就……」
松石綠車簾挽起,日光落入馬車內。光影綽約,隱隱勾勒出一個模糊輪廓。
那人一身月白海水紋袍衫,左手執一話本,聞得動靜,沈硯漫不經心抬眸。
隔著薄薄日光,二人目光在空中相碰。
那雙淡漠眸子平靜,似是能一眼將人看穿,沈硯望著宋令枝若有所思。
心口重重一滯,深怕沈硯看出身後鋪子的異樣,宋令枝轉首,強裝鎮定:「你、你拿我的話本作甚?」
俯身上車,身後的車簾緩緩放下,擋住了一地的日光。
馬車漸行漸遠,穿過長街。
宋令枝不動聲色鬆口氣,抬首對上沈硯打量的視線,她彆扭轉過頭。
少頃,又佯裝若無其事轉過。
那話本是白芷怕她無趣,特為她尋來的,宋令枝也不過翻看了幾頁。
如今被沈硯當眾瞧見,宋令枝不可避免又想起先前在明懿山莊,沈硯嘲諷自己的言語。
宋令枝一張臉一陣紅一陣白,捏著絲帕坐立難安,一會想起先前的恥辱,一會又怕沈硯知道那胭脂鋪子的端倪。
話本被丟至案几上,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
沈硯眼眸輕抬,那雙如墨眸子和往日無二,薄唇輕啟,他淡聲:「……怕我?」
宋令枝肩膀顫慄。
七寶香車不小,能容數十人有餘,明明沈硯坐在自己對面,二人中間還隔著描金洋漆小几,宋令枝仍覺得膽怯。
寒意自足尖升騰而起,遍及全身。
宋令枝垂首,纖長睫毛抖動,滿腹不安落在手心緊攥的絲帕上:「沒、沒有。」
目光閃躲,顯然是嚇得不輕。
沈硯抬首,不動聲色打量著宋令枝的驚懼之態,白淨修長的手指輕輕在案几上敲著。那雙手指骨勻稱,骨節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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