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时,也就衬得台下的众位妃嫔与立于一侧的宋皇后处境愈发尴尬。
而握着贤王妃手的贤王面色已微带铁青,那与宣明帝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笑容怎么也维持不下去,宣明帝此番作为就好似一个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刚刚他春风得意地带着妻子在殿中游走的样子,当真像个笑话。
分明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宣明帝偏宠弟弟,可是不知为何今日格外觉得难受与恼怒。
贤王妃注意到了贤王的不悦,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这才把人的神志给拉了回来。
贤王勉强地笑了笑,一双眸子垂下来只盯着贤王妃微微隆起的肚子,不再去看台上那刺眼的一幕。
宋皇后虽在,但宣明帝的龙椅另一边早已摆好了一个榻座,显然主持宫宴的人早已料到要有一个位置是留给景贵妃的。
宣明帝、景贵妃、恭王落座,随后周
太后也携着周贵嫔姗姗来迟。
太后与宣明帝之间的关系看着还算融洽,而周贵嫔在看到宣明帝的那一刻脸上已然带上了娇羞之意。
诸位宫中之主齐聚,宴会这才正式开始。
宫廷乐队一字排开,丝竹琴筝声声而起,如九天神女般的舞姬鱼贯而入,留仙长裙如云缎流动,与此同时太监宫女们也端来了寿宴膳食的前菜,好在虽宴会时间长,但端上来的菜品还是都热气飘飘的,这让温归姝颇为欣慰。
只不过到了她这桌,有一道点心却被与旁人不同。
最后还是那端点心的小太监一脸讨好地在温归姝耳边说道:“恭王吩咐了,说温小姐不喜吃茼蒿,所以便换了一道江州的桃花酥点,还望温小姐喜欢!此外恭王还说,宫宴上给女眷的酒不烈,温小姐若是喜欢可以喝一些,但莫要贪杯……”
恭王?
温归姝听到这二字便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上面,今日的邵玹穿了一身玄色斜襟锦服,领、袖、衣襟等处以绛蓝银丝纹绣边,胸前大片的暗色蟒缠立狮宝花纹华贵霸气,举手投足间都有种睥睨天下的凛然傲气,让人不敢直视。
这会儿他正单手握着一金兽衔耳酒樽饮酒,许是在战场上待久了,他便对旁人都视线格外敏感,一眼就瞧了过来。
隔着数位人,邵玹便单手撑着脸颊朝她抬了抬酒樽,似乎是在敬她。
金玉帘箔,明月珠壁,百数绛花灯辉罗耀列,
笙歌鼎沸中伴这蛇舞龙飞,纸醉金迷中叫人遗簪坠珥。
这良辰美景、醉生梦死之时,似乎也让邵玹的眉目间染上几分慵懒与倦怠,他宛如一只疲惫的雄狮匍匐在这浮光跃金的锦绣窝中,半是沉迷半是清醒。
他没看他那敬爱二十载的父皇,也没看那如仙如幻的摇曳舞姿,他只是在看她。
好似眼中只能看得到她。
温归姝的心好像漏了一拍,她对上他的视线,而又在看到他脸上那道细长的疤痕时,突然觉得那大殿之上无比尊贵的恭王有几分孤独。
他像是被困在金笼深宫里的兽,踱步反复,寻不得出路也不能破这束缚。
他的父皇握着他母亲的手笑意盈盈,却会在今晚认回他真正爱着的孩子,而又在日后毫不留情地对他斩首。
他的兄弟姐妹欢坐于下,却无人愿与他说上一句话。
温归姝不知为何,那一刻突然想对那高高在上的邵玹说一句话。
温归姝这般想,便就这般做了,她不知自己如何来的勇气,但却觉得心中憋着一股郁气:“告诉恭王。”
“少饮些酒吧,后背的伤会留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