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的心,是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
在畴昔的很多时刻,在方才的诸多瞬间?,她都给过他解释的机会,她一直在等待,但他一直在退避,隔出了?一个礼貌、疏离而遥远的距离。她看不透他,不知道他身份的同时,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本来有极好的耐心,但他每次都让她等,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他说会到合适的时机,等天?时地利人和,他自会同她解释。
但他不知的是,她的耐心是非常有限的啊。
温廷安是打定了?主意,便极少再回头的人。
她有着鲁莽的倔脾气,有些时候,这会成为她的一层保护色。
温廷舜三番两次救下她的性命,这是恩,她没齿难忘,自会铭记在胸臆之中,也定会报恩。
但是,恩与恩,情与情,二者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她在过去的时候,就是犯下了?这样的一个错误。
将恩与情混为一谈,因温廷舜施下了?恩德,她以情愫来图报,结果?,她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
他做过很多让她心动的事?情,坦白而言,她有过种种心旌摇摇的时刻,少年鲜衣怒马,眸色深情如玉,她甚至因为他,生平头一回在春夜里做了?绮梦。
这种绮梦如此真?实,如此灼烫,以至于让她在一些脆弱的时刻里,对他保持不近真?切的幻象——温廷舜,是不是也有一瞬间?,喜欢过她呢?
不是喜欢原主,而是喜欢她,喜欢穿越过来的叶筠。
但,这些念头,现在她都不能再有了?。
正当温廷舜想?要开口坦诚之时,他只?说了?一个称谓:“长兄——”
下一息,却见温廷安摆了?摆手,她宁谧抬起了?眸,眸色被雨水洗濯得?凉冽而澄澈,如镜鉴一般明湛通亮,倒映着远处的山岚水色,唯独没有他的身影。
这没来由让温廷舜心底一沉。
只?听温廷安淡声道:“不解释也不打紧,任务至上,任务为重。”
她背对过他,看了?远处那两位放哨的玄衣客一眼:“只?消将媵王上交给阮掌舍,此番任务便是大功告成。”
“对了?,回斋之后,这九斋的斋长之位,给你罢,你比我更为合适。”温廷安思忖了?很久,觉得?这次温廷舜此处出力甚多,而她到底是有些逊色了?,在危难之际,还?要让他来相?救。
这番话听在温廷舜的耳中,就有些刺了?,字字句句如棘刺,扎在他心底。
她这就有些客套而疏离了?。
仿佛一下子,将他推得?极远。
非常生分?。
温廷舜没有应答她的话,他倏然朝前一步,在温廷安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抬起了?宽热的手掌,捂着了?她薄软的唇珠。
雨撞檐角,风拂雨花,山岚裹在伞翼之外,那一柄竹骨伞遮挡住了?两人的身影。
在温廷安惊怔的注视之下,少年垂下了?眸,冷冽的唇,在手背处落下了?清浅的一吻。
“斋长之位,是长兄的,还?有这个,”温廷舜凉沁的指腹擦碰在她的唇,接着压在自己的心脏上,吐息灼烫潦烈,“也是长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