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澄撑着拐杖站起身。然后指了指大铁锅道:“锅中热着饭,还有,我给你烧了一些热水,大郎君可以洗个热水澡,小心伤寒。”说完姜晚澄也不顾猎户目瞪口呆的样子,缓慢的走了出去。等回到房间,外面又是轰隆一声惊响。雅姐儿被吓的‘啊’的一声,姜晚澄连忙上炕,搂着她小声哄道:“别怕别怕,雷公公是在惩罚坏人。阿姐在呢。”姜晚澄哼着小声的歌谣,雅姐儿缓缓进入甜美的梦乡。姜晚澄缓缓的松了口气。想到刚刚差点儿就撞到那糙汉子脱衣裳的画面,她又觉得有些好笑。特别是那猎户在看到她竟然在厨房,脸上露出一副见了鬼似得样子。姜晚澄乐的甩了甩脚,那糙汉虽然性格沉闷,但逗逗他,还挺有趣的。隔壁厨房。猎户僵硬的身体好半响才缓和了过来。他顿了顿,先将厨房门给合上。然后,才脱掉身上湿透的衣裳。打开锅盖一看,锅中的木架上放着一大碗已经粘稠变干的红薯粥。除了这碗粥,果然还有一大锅滚烫的热水。猎户先用热水给自己擦洗了身子。等换上干衣服后,他才吃端起那碗饭来。不知想到什么,猎户愣神了半响。这碗饭,用米用的红薯,料都非常的足。不过,确实很好吃,很有饱足感。几口下肚后,猎户身上总算暖和回温。然后才将自己从镇上带回来的东西都一一摆在桌子上。突遭大雨,许多东西都被淋湿。还好他盖了自己的外衫在上面,不至于所有遭殃。明日清晨,那女娘看见这些东西的,不知是否满意?雨下了一整夜。清晨,姜晚澄刚刚醒来,就听外院落外传来一些声响。她撑起身下床,心想:这猎户怎么起的一日比一日还早?姜晚澄刚刚下炕,就听见猎户的说话声。不对,是来了什么人?姜晚澄拿过拐杖,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清晰的说话声传来:“吾只求一暂时避雨之处,并无打搅家中亲眷之意。”“还请通融一二,此乃吾的贴身信物,可换些许银两,以作报答。”姜晚澄听到这个声音,如遭雷击!只是片刻,她浑身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似得,冷汗打颤,衣衫湿透。姜晚澄腿上发软,她很想冲出去,大声喊道:不!不要让他进来——可是,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此刻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了!她甚至无法相信,无法理解。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事情现在完全失去了控制,失去了她所预料的情形!姜晚澄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开了一条门缝,从缝隙里她确认了那张脸!张赫宣!上一世,毁了自己一生的狗男人!那个人面兽心的渣男畜生!那个做出一副衣冠楚楚,风流俊逸,温文尔雅,内里实际却是个畜生的烂人!!姜晚澄连指甲掐进了掌心都未察觉。她的脸上迸发出浓浓的恨意,她恨不得冲出去将那人生生撕了!啖之肉!饮之血!此刻,浑身狼狈的梁朝端王张赫宣莫名浑身一个冷颤。为何,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气?明明眼前这满脸络腮胡的壮汉,看起来并无恶意。猎户也正在打量审视着眼前的男子。他看起来虽似乎落了难,但仍旧难掩高贵之姿。服饰华贵,矜贵端正。听他口音,似乎来自上京。这样的人,为何会出现在他家门外?此刻天上还下着绵绵细雨。这人应当是在雨夜里过了一夜。此刻连连打着喷嚏,已经好几声了。猎户并未接过端王递过来的扳指。只冷冷道:“抱歉,家中有女眷还有稚童,不便迎客。”“公子不如走前面那条小路下山,不过三公里,便能到一方家村中。村中人好客热情,自会有人招待公子。”猎户冰冷的态度,让端王既愤怒,又无奈。他可是堂堂端王!被如此打发了,让一向矜贵的王爷根本无法再开口请求留下。这个乡野村夫!若不是他不想暴露身份,又不想打草惊蛇,这猎户以为自己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端王眼底闪过狠厉之色。猎户眯眼,将之捉了个正着。只怕今日之事,这人会记仇于心。可即便如此,猎户也没有打算要迎他进屋的意思。上京的人,最好是滚的越远越好!端王知道事情没有回转,只得转身朝那条西泥小路走去。只不过走了几步,修长的的身躯就猛地摇晃了几下。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巨响!端王晕倒了。华贵的衣衫,沾了满身的淤泥。姜晚澄拖病未起。雅姐儿跑进跑出。“阿姐阿姐!屋檐下有个高个子阿叔,身上好多泥巴!他闭着眼睛睡着啦!”姜晚澄脸色灰白。她知道,端王晕倒在了泥坑里。猎户可以将他撵走,但却无法置之不理他的生死。他应当也看出,那人身份高贵,若是死在自家门口,更会祸及全家。姜晚澄恨不得此刻冲出去,拿刀将之抹了脖子!她恨得全身颤抖发软,只能称病在屋中不出。做饭的事,自然又只能落在猎户的头上了。过了会儿,雅姐儿端着早饭进来。“阿姐,你什么时候再给雅姐儿做好吃的饭饭啊?”望着碗中又是稀汤寡水般的菜叶子稀饭,姜晚澄也瞪圆了眼睛。雅姐儿更是一脸失望,口中没味。看来这猎户的做饭水平……真的是很有限了!!面对雅姐儿期盼的小眼神,姜晚澄狠心道:“雅姐儿,阿姐这两日怕是不能出门了。”“先委屈你的小肚子,等阿姐身体好了,定给你做美味可口的饭菜可好?”雅姐儿委屈巴巴的回到厨房。难得的,一向连稀饭都馋的想多喝几碗的她,今早竟然一碗就算了。猎户诧异的盯着她,心想:那女娘究竟用了何法子,竟这么快见效了?温二郎问出口:“雅姐儿,你怎么了?还要不要喝一碗?”温尔雅恹恹的道:“大哥做的稀饭,也太没滋味了。我想吃阿姐做的食物。”猎户:……原来是自己被嫌弃了。确实,那女娘做的食物要美味许多。温二郎也难得的没有开口呛声。确实,昨日一天的吃食,都非常和他的胃口,他现在想来都忍不住吞咽口水。猎户将幼弟幼妹的反应看在眼中,也不由得想:那女娘说要照料他们的日常生活作为报恩,要调理雅姐儿的脾胃,怎的才干了一日竟就倒下了?这女娘的身子,果然也太娇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