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淑妃浅走一步,禀明来意:“妾身听闻前几日陛下头疾又犯了,连夜赶制出舒缓头疾的线香,这才急着求见陛下,公公为陛下龙体着想,想必刻不容缓。”
徐安掀起眼皮,不着痕迹地瞥萧淑妃一眼,国师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自然容貌清雅,言谈得体,这番话一出,徐安再推拒就当真不称职了。
可陛下尚未回宫。
“陛下吩咐过奴才,非召不得入内,奴才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违抗皇命。”徐安伸长脖子,向冯寅支下巴,“要不冯公公去试一试。”
“我……”冯寅目光微闪,又挤出笑来,“既然陛下有此吩咐,咱们还是听命的好,听命的好。”
萧淑妃冲徐安颔首,“罢了,本宫晚些再来。”
“恭送娘娘。”徐安眯眼看着淑妃摆驾的背影,越发觉得自个儿背后的鞭伤在隐隐作痛。
旁人不知道萧淑妃能活这么久的原因,徐安却是知道,只因萧淑妃能制安眠香。此香配方隐秘,即便太医来看也辨不出原料,唯独能肯定的就是对龙体无恙。
萧静宜进宫以后,凭此香封妃。
在寻得那盆小松针之前,陛下对此香甚为依赖,即便不喜萧淑妃如此殷勤,也没有动她。然而陛下最忌被人挟制,所以在得到小松针后便不再燃香,萧淑妃也被冷落了几日。
小松针被毁那日,徐安被迫负荆请罪来不及探查线索,后来亲自尝过花盆里的泥土,咸的,也就是说并非用毒。盐如此常用,动手之人谁都有可能。
从花盆里查不出结果,他便日日守株待兔,既得利益者自然会跳出来。等到今日,萧淑妃才登门送香,实在是不巧得很。但是,愚笨的贼会选择立刻冒出来,机敏的贼反倒会打时间差。
以往他暗中数过,萧淑妃制香需要七日。这次刚好也是七日,但陛下比什么时候都需要得急,萧淑妃竟也做足了七日。一环环太过无瑕,反倒令徐安不信她。
萧淑妃和冯寅前脚刚走,小叶子就掩护着陛下回来了,小叶子是徐安心腹,徐安是皇帝心腹。陛下信任他,原因之一便是自己嘴巴极紧,即便对心腹徒弟,也不会透漏一丝一毫。况且,底下人做事无需知道决策者的动机。
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两盆盆栽,徐安心下一喜。
徐安替陛下更衣时,暗暗观察神色,这时辰夕阳斜照,金碧辉煌的光拓进幽黑的眸子,驱散陈年霜雪。似乎出宫一趟,陛下心情还不错,这可真是难得。
恭送陛下离开以后,他便扯过小叶子问话:“如何?你见到田……那个盛大姑娘了?”
小叶子如实讲:“那姑娘瞧着呆呆笨笨,但是陛下似乎对她颇为包容。”
“此话怎讲?”徐安追问。
“这姑娘嫌弃咱们陛下规矩多。”
“她当着陛下说的?”
“是。”
徐安眉头一压,简直大逆不道,这种话岂能有辱圣听?
“……她还活着?”
小叶子挠头,“不仅活着,陛下还颇赞同。对了,后来陛下讨要那两盆盆栽,她不太愿意,还是拿免死金牌换的。”
室内坟墓一样的寂静。
徐安怔愣原地,没有说话。陛下赞同尚可理解,他多少知道陛下心中对头疾深恶痛绝,可免死金牌……
“怎么了师傅?”
徐安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初次见面,陛下就赐她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