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取名叫这?”
“大人不知,他家里就剩个躺床的阿爷,一般就在床头照谢,闲着就去放羊,旁人也都这样叫了。”
一旁的李主簿也都是有了孙儿之人,见这情形,心中难免不忍,可当朝历法也没办法,只能帮一点是一点。
谢淮羡知道贫弱最是难解!多少年来,多少法子,可最终真正使百姓受益的却少之又少。
谢淮羡轻叹口气,刚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晓得他这气叹的过于早了。谁家的牛丢了,谁家的田越了地,谁家的娘子跟人跑了……
个个难缠,难缠!他听下面人的对峙,跟戏文一样,倒是不知道原来一个家里能发生这么多繁杂之事。
头疼欲裂,一整日下来喝了三壶茶水,现在舌头还是苦哈哈的。肚子也饿,到了下值时刻,黄主簿要请客吃饭,他摆手回绝。
回去路上,他换下官服,跟在人群中往家走。
刘家娘子的声音洪大,剁肉的响儿都盖不住,“来啊,新鲜的,刚杀过的!”
一时间围上去好多人,谢淮羡瞧过一眼便走开了。走过这一段热闹,前面人可越来越少。
只是没想到刚好碰上陈汀商回家,这碰上免不了又得被戏弄,他侧着脸,低着头,装作路人,走的飞快。
突然一截白的发亮的手臂横在他喉间,吓得他猛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多事。”
“除了这两个字,你还会说旁的不?”
“你--”
陈汀商突然靠近了些,凑近一闻,“好重的茶味,倒是喝了不少,今日当值不顺利吗?”
“我得走了。”谢淮羡憋出这句话来。
“哦,”陈汀商从浅月手里拿过食盒递过去,“还没吃饭吧,这个还热乎的呢。”
谢淮羡没接,陈汀商“切”的一声,给他垂下去的手掰开,把食盒塞进去,“还挺犟。”
浅月在一旁忍着笑,谢淮羡拿着就走,走的比之前还快。
“姑娘,你为何总戏弄姑爷啊,他那身体都僵硬了,看着让人发笑。”
陈汀商热的把掉落的袖子又撸到胳膊肘,眨着眼,道:“好玩啊。”
于是谢淮羡一回头便看见她挽袖子的样子,心里嘀咕:“真有这么热啊?”
回到家里,谢官不在,说是去见个故人,谢淮羡只好把食盒给打开,先吃起来。
宝律楼的经典都在这了,一口酱鹅肉,一口薄春饼,卷紧,一口咬下去满嘴留香,再就上一口醇香的米粥,真是缓解了一天的疲惫。
……
两个时辰前。
谢成坐在院中,心中不安宁,最后下定决定一般,出了门,来到一所官宅门口,扣了扣。
接着一小厮探出头来,道:“何人?”
谢成嗓音偏低,回道:“请前去禀报,就说是岭西林家故人相见。”
不多会儿,小厮便敞开门,请人进去。
金落生穿着便服,脸色憔悴,手里还握着个汤壶。
谢成进来便看见他这幅模样,道:“这是怎的了?”
“无妨,林……”他顿住话头,“谢哥请坐。”
“哎呦,年纪大了,喝点酒受不住,受不住啊。”
“今日不得不打扰,我得知道,为何让淮羡去做个文官,你明知道他--”
“明知道他好武,却让他做了知县事,这小子太莽撞,你把他养大,从岭西带到汴京,艰难一路,不是让他轻易送死的。”
他接着道:“如今,你我早已帮不上他什么,只能靠他自己,谢家军也需要一个有能力,靠得住的主军,而不是个只会武力的小子。”
谢成点点头,“我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