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岁然自楼上从上而下俯视,即便与她同为女子目光却自然而然被那女子吸引,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陈文正惊喜开口,连眉梢都带着几分喜悦:“秦兄是有福之人,川泽姑娘是长乐坊的花魁,平日里都是在长乐坊献艺。也不知道披香台的东家使了什么法子肯让她来披香台,如今第一次来竟被你撞上了。”
席岁然开口赞许道:“此等风采,不愧是花魁。”正欲转身之时,席岁然对上那一双细长的桃花眼。
仅一眼,一种无法描述的情绪袭入心扉,耳边的喧闹不再是喧闹,一瞬间,长久的寂静环绕在她耳边。
席岁然步履不稳,身形恍惚了一下。周绍眼疾手快,顺势扶了一把:“秦兄这是怎么了?”
“无妨,想是今日舟车劳顿,一时没稳住。”
“是我考虑不周,未曾顾及秦兄今日刚到书院正是该休息的时候。今日不如就算了,改日再设宴向秦兄赔罪。”
听到这话,沈荀、陈文正霎时变了脸色,虽然只是一瞬,但席岁然是什么人精?自然也被她敏锐的发觉了。
周绍是个沉得住心思的,往两人方向一瞥,沈荀和陈文正便一同齐声附和起来。
想来是这两人看见花魁移不动脚步,不愿意走了罢。
从进门开始,那小厮表面上对他们都恭恭敬敬,实则看着周绍眼色行事,拿出百两银子简单,可月月百两却不是每个世家公子都能拿得出手的。
席岁然也不扫他们的兴,况且如今这样回去了之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事情等着她。与其应付一轮一轮的试探,不如一次打点了好,正好借着别人的嘴传出去,日后也少些麻烦。
席岁然拿起桌上的美人壶,满上了面前的酒杯:“诸君可曾听过美酒可解万般愁?”说完便一饮而尽,动作流畅豪放,格外潇洒。
都说古代酿酒技术不比现代,虽然度数不高,口感却格外的好,芳香浓郁,绵柔甘冽,席岁然忍不住又多喝了几杯。
“秦兄是个爽快人,沈某敬你。”
几杯酒下肚,气氛也轰然起来了。
一阵凛冽的弦音自一楼穿透而来,一挑一打摘,弦音激荡开去犹如高山云水奔腾,气势恢宏。
忽而弦音一转,便是昆山玉碎,犹如凤凰在空中盘旋顾盼,让人哀悼不已。
如此容貌,已是世上独一份,再加上这般琴艺,怪不得这么多人视其为画中仙,水中月。
弦音环绕,美酒在盏,要是没有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便好了,席岁然心中想着这几个人拉我来到此处,又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罢了,披香台是哥哥的地方,任他们起不了什么风浪。念及此处,席岁然贪念酒香又多饮了几口。
与此同时,芙蓉居斜上方的灭了灯的雅间里,席珩已经伫立多时,月光落在他的肩上,珠白银丝暗纹长袍同身后朦胧的月色染在一起,修长的身影投映在帷幕之后,如他这人一般叫人看不清虚实。
席珩轻语:“自以为执棋之人,其实已经在棋盘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