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蛇精（第3页）

这一刀势在必得，使足了劲，又快又狠，却砍了个空。

同伙朝他喊：“后面！”

祭酒一惊，立时回身，又是一刀。

还是砍了个空。

惠歌仍旧站在他身后──原来的位置，只是换了方向。她与祭酒背对背，距离不过数寸，面向其余道士。

钩镰眼疾手快，抢先杀上来。镰刃由下往上，朝惠歌狠狠一掠。

凄厉的惨嚎应声而起。发出声音的却是祭酒。

钩镰这一手没伤到惠歌，反而划到惠歌身后尤在左右探望的祭酒。他的后背扯出一条长而深的伤口，黄衫一下子变成血衣。钩尖挑出的一块皮肉，随着动作的收束给甩到地上。

祭酒痛极，以为是中了惠歌的毒手，咬牙扭腰，回过身来，咻咻三四下朝空乱砍。刀锋全落在钩镰身上，鲜血四溅，倒地不起。

后面跟上的柯斧惊问：“你怎么砍起自己人来了？”

祭酒一愣，看看地上的钩镰，再看看柯斧，猛然大喝：“人在你身后。”

柯斧正要转身，一支疾箭破空而来，穿胸而出。人当即跪倒。

远处持盾的道士惊问：“你怎么射自己人哪？”

“不是呀！我是要射那个女人呀！”射箭的道士连忙解释：“方才她还站在那里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人呢？躲去哪里了？”

方说完，两人脸边各攀上一只手，往内一拍。

两颗头颅碰在一块，意识已在天外。

洞前的祭酒背部负伤，佝偻着，瑟缩着，双手捉刀，戒慎恐惧地站在原地。一地的血，一地的同伙，看得他昏头晕脑，不知道为什么眨眼间，他们竟全军覆没。

“水仙挖人心肝要作什么？”

惠歌像鬼一样从右边的衫木后面悄然走出，又问。

祭酒颤颤巍巍地将刀尖横过去。

惠歌一手捏住刀尖，甩鞭似地一抖。祭酒只觉得一股刚猛至极的劲力从刀身直贯手中，如果没有缠着红丝绦，刀就要飞出去了。

然而，即使没有脱刀，他也没有刀了──

水仙赐下的九炼纯钢精刀，劈啪当啷，寸寸断裂，变成九块纯钢刀片，坠落于地。

余下的捏在惠歌手中的刀尖，也给扔在地上。

惠歌冷笑：“还是你想要在黄泉路上，对三山的鬼说吗？”

这祭酒终于了解惠歌和水仙一样，身怀异术，不是常人，登时跪倒，稽颡膜拜。

“启告夫人，水仙……水仙取人心肝，是为了……合药。”

“如何合药？”

“炼、炼丹的时候投入丹炉。”

“那么童女呢？用来作什么？”

“以童女合大药。”

祭酒说，若称药，指的是灵丹，能除病延年，若称大药，指的是金丹，能起死回生，也能白日升仙。金丹之道，是最神秘也最重要的成仙秘诀，如果仅是行气、断谷、导引、服草木药、祭祀鬼神等等，却不知道金丹之法，至多是个长寿健康的人，而不是飞天遁地的仙。

称作金丹，因为成分必定有黄金。黄金入火，百炼不消，与道家服石散的道理相同，吃下去可以得其神妙。除了黄金，还需要铅银丹砂，玉石水晶，紫芝、瑶草、珊瑚、龙膏等诸多珍稀材料，其中最重要的一味则是童女。

因为有生最灵，莫过乎人。人中至纯，莫过乎童女。

金丹需要服食一段时间，短则数日，长则数年。

服食的人数又多，哪里找来这么多童女？

所以假托蛇精之名，行掳人之实。

惠歌听得心惊胆颤。站在那里，胸背凉成一片。

她想到信奉水仙却杳无音讯的盼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