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当然是天神对我们女子的恩宠!”绾茵开始得意忘形。琼衣瞪了她一眼,拍了她一记,示意她别乱说,接过话来:“我们沉灵大地之人皆知是四千年前的昭兮诅咒。”“昭兮诅咒?”琼衣的脸色沉重而肃穆:“据说昭兮是当时的妖族圣女,被爱人背叛,她以性命诅咒了大地,让男子不得所爱,若与女子欢好即刻身亡,并且沉灵大地再也没有女性降生。”南荞惊呆:“这么狠?!那岂不是要让这个世界断子绝孙颠覆灭亡?但是看情况,这个诅咒没有实现吧。”琼衣摇了摇头:“昭兮的诅咒,必定实现。是太息尊者集合当时的八大长老,耗尽所有修为,虽是无法破除,但尽力降低了诅咒的后果,令男女欢好之后不至丧命,而是与对方形成了一种缚令,今后妻子若是受到任何外力造成的创伤,皆会转移到夫君身上。而大地上依旧会诞生女性,只是数量稀少。缚令、繁衍与需求等原因的作用下,便形成了一妻多夫的局面。头一千年有些乱,不过后来的三千年,沉灵大地的子民也渐渐适应了这种模式。毕竟,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哦。”南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若是丈夫出轨了会怎样?”“出轨?”绾茵与琼衣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这个意思。“就是……”南荞想词解释,“背着妻子在外同别的女人有染。”绾茵恍然:“啊。若行苟且之事,便会遭受缚令反噬,全身溃烂而死。”南荞惊呆,好狠啊!她的世界里,出轨啥的,虽然会遭受道德或是法律的谴责,但是也没这么狠毒的反噬。有些抛妻弃子的男人甚至还过得很好,令人悲叹苍天无眼。“这个缚令,是一辈子的事?就无法解除了?就算双方遇到不可调和的矛盾,也无法分开吗?”在她的世界,家暴出轨黄赌毒,是离婚的几大缘由,再不济往前推几百年的封建社会,也能和离,虽然对女子名声不好,但终归是还各自自由;在这里若是互相捆绑一辈子,两看生厌的话,对女人来说还另有他选,男人未免也太惨了。琼衣道:“能解。西北蛇山有一处名为归池的深潭,欲解缚令的男子只要跳入深潭,便可洗掉身上缚令,回归自由之身。”南荞想了想:“没这么容易吧?代价是什么?”琼衣点点头:“代价是受抽筋断骨之痛,修为尽毁,寿命减半。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会做这样的傻事。为了社稷稳定,子民安全,朝廷也派遣专属人员管理这处归池深潭,严格审查,只对那些缚令已经危及男子目前性命的情形放行,其余一律驳回。”“男子?难道没有女子去解缚令吗?”“女子?”绾茵道,“女子不会吧,若是不喜欢,离得远远的好了,缚令又不会对我们带来伤害,做什么要去受那样的罪。”“也是。昭兮诅咒……她是遭受了怎样的背叛才对男子如此恨之入骨啊。”南荞叹息一声,随后向琼衣竖起大拇指,“琼衣,你知道得可真多。”“对啊对啊,琼衣她家里可是青洲有名的书香世家,母亲是名门闺秀,大爹爹是府令史,亲爹是大才子,不像我家,虽有五个爹爹,都是商贾走卒。”绾茵嘟嘟囔囔着。琼衣又戳了绾茵一下,皱了皱眉:“圣主面前,你少说两句,你爹爹兄弟们对你还不好么,不要这么轻视家人。”绾茵吐了吐舌头:“知道啦,你又说教。”南荞倒是听去了,也讶然:“琼衣你这么好的家境,为何要来这里当侍女伺候人?”“圣主见笑了。”琼衣道,“青洲只是小地方,而太息宫是方觉除却王宫之外最神圣的所在,纵然到这里来做一个侍女,也是极为骄傲的事情,比起在家里混吃等嫁生孩子,起码琼衣现在是靠自己也为自己而活。”南荞看着琼衣,她并不是十分漂亮,但是生得婉约大气,在这样女子尊贵的世界,她还能有靠自己而活的思想,实在难能可贵。说不定,她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不过男子若要解咒,还有一种最恶毒的方法。”绾茵想了想,还是咬牙切齿道。琼衣明白她要说什么,瞪了她一眼:“你别吓唬主子。”绾茵道:“这是事实啊,主子有权知道,这样才能避开那些居心叵测邪恶之徒。”南荞茫然:“你俩说什么呢?”绾茵凑过来一些悄声道:“最恶毒的解令之法,便是妻子死亡。”南荞吃了一惊。“妻子死了,所有的缚令就都作废了。男子将会回归自由之身,亦能重新寻找新的妻子。所以啊,若是所遇非良人,那多找几个夫郎也是女子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否则,谁知道他为了摆脱缚令,会不会干出杀妻的勾当来呢。”南荞惊愕的同时又疑惑:“那……妻子所受伤害不是会转移到丈夫身上吗?这杀妻难道不会伤害男人自己?”琼衣解释:“缚令的转嫁是有时间延迟的,大约三到四个时辰才会生效。否则的话,女子岂不是永生不死了。这种见异思迁后为了解开缚令而害死妻子的事,的确也不少。”南荞沉默了,的确,人心叵测,任何事物都是双刃剑,这缚令看似给女子选择的权利,也埋下了危险的种子。起码,在她的世界,两看相厌,离婚相忘于江湖便是,不至于杀人。宫斗剧宅斗剧她也没少看,后宅之中三妻四妾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少不了互相伤害。而如今角色对调,男人狠起来,也未必比女人差啊。不行,她绝不能跳到这个坑里。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琼衣打了绾茵一记,看,吓到主子了吧。为了缓和气氛,绾茵哈哈一笑,岔开话题道:“不过主子,咱少尊可是万里挑一的正人君子啊!你别怪婢子多嘴,我也算从小见过无数的男子,还从来没有见过像像少尊这么俊朗貌美挺拔潇洒的,他对您还这么温柔体贴,又是太息尊者的嫡传弟子,您怎么就不想与他成亲呢?啊!”这一声,是琼衣用手拍了一下她的头,琼衣吊起眼来:“你还没收起在自己家的小性子吗,圣主与少尊的事岂能是我等能妄议的?!”绾茵被一语惊醒,的确是她得意忘形了,她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说话。南荞自是没有因这事怪责她两,她婆娑着面前的陶瓷杯盏,目光柔和如纱,口吻亦是添了几分深沉优柔:“是啊,他的确没什么可挑剔的。但是我总觉得,我们才认识几天,他真心喜欢我吗?或者他只是履行他肩上的责任而已。成亲是大事啊,在我看来,这是男女双方在真心相爱、相处融洽、深思熟虑之后所做的决定,而不是依着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是推衍天定之人这等说法。他说我若不喜欢他,那我还可另纳心仪之人做夫郎,那他呢,他就因为这一则天定之人的说法,娶一个他只认识几天的人,并且赔上自己的一生吗?这对他来说不公平。他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圣女这话似乎颇有道理,琼衣深以为然,绾茵头脑简单,似懂非懂。而门廊之外,换好衣服的白惑站在那里,眼眸之中光影斑驳,仿佛深海之中泛起了几抹星光。一二三四五六七,南荞数着白纸上的数字,她已经到这里整整七天了。前几日,她还处在忧愁、懵圈和新奇的情绪交叠之中,慢慢静下心来之后,她开始思考,她待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是如白惑所说,等太息尊者回来,与白惑成亲,然后继续做这个高高在上万人尊崇的圣女,遵循这个世界的法则,挑几个称心如意的夫郎,生一堆孩子,按部就班的过下去?她在原本的世界,大致也过着这样的生活轨迹,虽让渣男劈了腿,但终会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油盐酱醋,为着孩子的学业操心,为着工作中利益的勾心斗角,甚至可能还会面对中年夫妇的婚姻危机,如所有忙忙碌碌的普通大众那般过完一生。如此一比,她在这里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可是……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总觉得有件事情没有做,特别是到了晚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像是有个小爪子在心上挠啊挠,让她分外不安宁。她索性起身来,打算随便走一走。没有叫醒绾茵与琼衣,自从与她相熟之后,她见识到了绾茵小姑娘这张厉害的嘴皮子,不去当居委会大妈简直是浪费。而琼衣恪尽职守,她也定然不会让她深夜出门去,或者直接去把白惑找来。白惑啊……他在做什么呢?美人抬头望月寄相思,这是何等美妙的一幅画卷。下一秒,南荞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想什么呢,这个时候他不在睡觉会在做什么!走了走了!她悄咪咪地走出院门,一路走去,倒是没见什么人。白惑说过,四海峰有太息尊者下的结界,一般人是上不来的,因此,守卫并不多……“圣主!”哗啦啦,迎面两列巡逻卫队齐刷刷俯首行礼。南荞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不是说守卫不多吗?!这两队十几个人是怎么回事?!话说这些守卫真是挺拔英俊啊,各个足有一米八九十的个子,身着清一色银色铠甲,让她想起了精灵战士。这确定是卫队巡逻而不是男模走秀?领头队长名叫长祁,她见过一次,还是在白惑带她熟悉太息宫时碰到的,白惑给她介绍了一下。长祁是太息宫卫队统领,生得剑眉星目,英气斐然。长祁礼了一礼:“圣主,这么晚了,您是要到哪里去?属下护送您。”南荞赶紧道:“我、我就是睡不着,随便逛逛哈,你们不用管我。”说着,脚底抹油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