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觉得孔文举抛弃妻女之举为人所不齿,所以才想给他一個难堪。”
“现在想起来,我也是有些过于苛责了,毕竟以他的能力,自保守城都困难,当时的我,单纯就是想要孔文举丢人而已。”
糜贞有些瞠目,只是如此而已?
袁熙叹道:“当时我想法简单,哪有现在这种步步思量,牵一发动全身的慎重,不过是个愣头青罢了。”
“不过孔文举妻女的事情,我倒是提早和袁谭说过,其打下北海后并未做出格的举动,直接将人交给了我。”
说到袁谭,袁熙有些情绪低落,“彼时我们两个还在抱团取暖,直到他和我一起在徐州击败孙策的时候,两边关系都很好,他也很乐意采纳我的意见。”
“袁谭很想在青州有一番作为,最初的时候青州施行的是与民生息的政策,颇受当地好评,但家主之争却让他走上了一条极端的路,不过事实上他想要夺得袁氏家主,却没有更多选择,换做是我,貌似也好办法吧。”
“在这种压力下,让他只得一条路走到黑,在青州横征暴敛,激起了民愤,我才会在之后那么轻易地打了进去。”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的抉择取决于他所能看到的东西,目光局限于执念,很容易走进死路。”
糜贞默然,她也想到了当时糜家的困境,身为女子只能为家族出力,她也准备认命了,但谁会想到袁熙打进了徐州,赶走了孙策,自己不必嫁给刘备,却反而和袁熙有了纠葛。
这怎么看起来,自己像是袁熙打下徐州的奖励一样?
糜贞不由面色古怪,随即露出一丝释然之色,不管怎么说,如今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她又往袁熙怀里靠了靠,就听袁熙叹道:“人都是有两面性的,袁谭被执念蒙蔽,走上了不归路,暴露出了他人性的弱点。”
“但孔北海后来身上的事情发展,却让我看到了他的刚直之气,起码他的腰杆,比后世他那些子孙。”
他顿了一下,“就凭他在怀城最后舍生取义的节操,便不枉被称作当世名士。”
糜贞深有同感,“面对生死,能够大节不亏,确实算是难能可贵了。”
“在郯城我和其妻女也见过几面,听说其在蓟城,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
袁熙出声道:“就在我宅子不远,本来打算过年前我带伱回去蓟城顺便一见,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行。”
糜贞犹豫了一下,“好像孔北海的女郎对夫君”
袁熙叹道:“她的身体,也不知道能支撑几年。”
“而且我现在即使满足她的愿望,一年半载甚至数年也见不了一面,何苦去害她。”
糜贞轻声道:“使君有没有问过她的想法?”
“换做是我将死,自然是想要在死前实现愿望,难道还要带着遗憾入土不成?”
袁熙听了,哑然失笑道:“夫人说的确实有道理,我怕是逃避了。”
“可能是我觉得肩膀上的胆子太重,不想让她分担这份重量吧。”
糜贞摇了摇头,“妾知道夫君的女眷,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妾才努力支撑着糜家商队,但要是不疲累是不可能的,有时候妾也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但和使君见面的念想,支持着妾走下去,最终守得云开见月。”
“但夫君可曾给过孔家女郎半分念想?”
“如此对待,她还有活下去的盼头吗?”
袁熙听了,悚然而惊道:“我明白了。”
“咱们年前一起回去。”
糜贞这才笑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妾最喜欢夫君的,便是妾提出异议时,夫君从不因面子而生气,以夫君的地位而言,这从善如流的气量,天下有几人能及?”
袁熙感到糜贞诱人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扭动,忍不住口干舌燥,将糜贞袍服腰带稍稍拉开一些,手顺势滑了进去,糜贞忍不住轻呼一声。
她就听袁熙笑道:“从善如流说得好,夫人也是人美心善呢。”
“从善我看到了,如流在哪里?”
糜贞忍不住身体发烫,轻哼一声,“夫君有时候像正人君子,有时候却很是啊。”
袁熙伸手推上窗户,另一只手也加入进来,糜贞身体发软,两人渐渐靠在一起,屋内的暖意挡住了深秋的凉风,女子口中无意识发出的呢喃,让屋内的一切都朦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