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鹤轩冷笑一声,狠狠啐了一口,“你个黑心肝的玩意!你毁了晚儿一辈子,你知不知道?!”
沈听肆偏头躲开,却也不恼,只是淡淡的陈述着一个事实,“陆漻在八年前便已经退回了毕三姑娘的庚帖,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老师又何必将这个罪名强行安在陆漻身上?”
毕鹤轩气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沈听肆说的是事实。
可毕汀晚既然已经将一颗真心给了出去,又如何轻易收的回来?
雪,似乎下的更大了一些。
落在毕鹤轩的眼睫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毕鹤轩眯着眼睛,仰头看向那道依旧挺拔的身影,“陆漻,你睁大眼睛瞧瞧你做的事吧,你瞧瞧这朝堂被你祸害成了什么样子?!”
“今年这么大的雪,匈奴势必要南下掠夺物资,边关的将士们能不能吃得饱饭都是个问题,北边说不定还要闹雪灾,可你呢!!一个摘星阁,究竟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你难道不清楚吗?”
老太傅声音中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你母亲用命给你争得了一个前途,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忘了你中第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苦日子了吗?!”
“百年之后,你到了地下又该如何去面对她?!”
母亲……
回想起记忆里那个几乎快熬瞎了一双眼,却依旧温柔的拍着陆漻的胳膊说让他放心备考的女子,沈听肆的神情不由得落寞了几分。
只可惜,纵使陆漻高中状元,哪怕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甚至弄废了这具身体生物学上的父亲,却再也换不回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了。
这个世道,是容不下一个单纯的好人的!
尤其这个人,还无权无势。
既然如此,翻了这天,覆了这地,又何妨?
虽千万人,吾往矣罢了。
于是,沈听肆像是忽然听到了什么万分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了好几声,“老师,陆漻做个奸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知过的有多快活,况且,我活着都不怕因果报应,你以为我还会管那死后之事吗?”
他只管活着的事,死后,自是由阎王去评说。
既已选择了这条道路,哪管他生前身后名呢?
两人说话的功夫,陈着已然带人拿着拿着银两从后院走了回来。
陈着凑到沈听肆身边,小声说道,“一共八万五千两白银。”
“都给你们了,库房也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毕汀晚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脸上具体的神情,只听得出她的嗓音中透露着一股哀莫大于心死的冷寂,“可以放了我的祖父和几个侄子了吗?”
“陆相。”
一声陆相,斩断了他们之间过去所有的情分,彻底了了她情窦初开之时的爱慕。
以后再见,说不定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