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静河久久凝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底闪动着希冀和怀念,半晌终于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
墨玉座上结界一动,鬼太子睁开了眼睛,严重受损的神魂终于回来了。
“咳咳咳――”
银色血沫不断从鬼太子嘴里呛咳而出,足足半晌才勉强平息下来。回到自己神力最浓郁、控制力最强的寝殿让他恢复了少许,高居上座喘息片刻,起身破界而出,一层层走下九段墨玉阶,穿过大殿登上祭坛,踏着血池水而来到一动不动的宣静河身前,单膝跪下轻声道:“师尊,我回来了。”
宣静河微闭双眼,像一尊深邃但冷漠的雕像。
鬼太子伸手捞起他几许长发,在指尖摩挲片刻,才抬眼道:“我怎么感觉这殿中有外人来过的气息?”
宣静河不答。
“没有关系。”鬼太子眉眼一弯笑起来,向前探身贴在宣静河耳际,单听声音他仿佛是个甜蜜热烈的少年爱侣,但每个字都毒得让人心胆俱寒:“――就算宫惟来了也无法从这血池中把你带走。还记得之前被困在黄泉深处时,我经常对你说的那句话吗?”
“……”
“这九千年来,每一天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都是你。”
少年修长有力的五指从宣静河发丝间滑落,珍惜而仔细,直至将发梢在唇边一吻:“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眼看到你如今的模样。”
他刚站起身,突然宣静河唇角略微一勾。
鬼太子立刻发现了,顿在那里眯起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须臾轻声道:“师尊难道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看上去完全不像啊。”
宣静河反问:“不如你猜猜?”
“……”鬼太子目光闪烁地站在那里,顾不得自己神魂重创,立刻将感知分布在整座深殿,一寸一寸探查过去,却没有发现丝毫不对。
越是正常他心里就越往下沉,直到全部感知从四而八方收回,最终都集中在了眼前的宣静河身上,霎时神情剧变,难以置信般伸手在宣静河眉心一按。
“师尊,”鬼太子那总是懒洋洋带着笑的表情完全变了,被天劫击中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眼神:“你的神格呢?”
宣静河微笑道:“我如今这副模样,你怕是不能欣赏很久了。”
鬼太子一手抓起他衣襟,直截了当厉声道:“他们去了哪里?”
宣静河扬起眉角:“你猜?”
鬼太子不再浪费时间,转身闪电般冲向高空十二扇宫门,然而刚飞上百步远的高度,额上突然闪现出金光灿烂的月桂叶――同生共死的束缚符咒顷刻发动。
砰!
鬼太子瞬间落地,一脚把墨玉地砖踩得粉碎!
他神魂刚被宫惟打散,此根本无法离开神躯,而神躯也离不开这巨大的寝殿,被活生生地困在了这里!
鬼太子十指狠狠刺进掌心,突然原地消失。下一刻他出现在血池中,血丝溢出的掌心扣着宣静河的后脑,强行让他靠向自己,连额头都几乎抵在一起:“你以为我就这么束手无策了是吗?”
宣静河不带丝毫感情地对着他的眼睛。
“谁都不能把你从这里带走,哪怕是死亡――”鬼太子神情冰寒刺骨,一字字轻声道:“因为我就是死神。”
他抬手钳住宣静河下颔,低头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