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法华仙尊!”
“宫惟?!”
……
宫惟抬起眼睛,右瞳闪烁着一星血光,声音却轻柔沉静:“你错了,应恺。这世间永远完美不了,而你我都将死于今日。”
周遭议论惊恐如沸,两把剑身绞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应恺轻声问:“你终于想起来了?”
宫惟视线看向不奈何剑,问:“徐霜策呢?”
应恺没有回答,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而嘶哑的声音:“……宫徵羽……”
宫惟觅声望去,霎时一顿,是尉迟锐。
“你真的要让我们都魂飞魄散?”尉迟锐紧紧握着罗刹塔剑柄,战栗之剧甚至连剑身都不断发出喀喀声,但他发红的眼眶只紧盯着宫惟:“过去那么多年都是假的吗?”
宫惟沉默片刻,道:“是的,都是假的。”
“――你!”
宫惟声线稳定犹如坚冰:“长生,对不起。”
尉迟锐猝然拔腿上前半步,这时却被穆夺朱拦下了。医宗凝重道:“如果你只是想阻止世人强开天门,如今通天大道已然被毁,我们发誓回去后谁也不会再尝试了,这样可以吗?”
宫惟却反问:“我今日必须在此杀死仙盟盟主应恺,你们当中谁愿意帮我对应恺刀剑相向?”
尉迟锐愤怒已极:“――宫徵羽!”
宫惟加重语气:“应恺飞升即会灭世,我必须在此将之斩杀,谁愿意帮我动手?”
寒风掠过人群,有人面露犹豫,但更多人既惊且疑,良久都没人动弹。
一方是坐镇仙盟多年、公认一心只为天下的应恺,一方是来历诡秘下手残忍、曾经在升仙台上踏出血路的杀神。
想活是天性,但活命之前,常人也有自己基本的是非和判断。
“看,这就是你所憎恶而我喜爱的人。”宫惟凝视着应恺的眼睛,手中白太守一分分发力,硬生生抬起不奈何近在咫尺的剑锋:“这世间人最恶毒也最善良,最愚蠢也最智慧,最贪生怕死也最义无反顾……”
铿锵一声尖锐亮响,白太守重重掀翻不奈何,应恺霎时退去数步,宫惟唰地一挥剑身,剑气于脚下土地划出一道深深的裂隙!
“我很喜欢你们人的一句话――虽千万人吾往矣。”
宫惟迎风而立,视线从在场所有修士脸上掠过,淡淡道:“一起上吧。”
话音刚落瞬间,尉迟锐忍无可忍,罗刹塔一剑斩来!
宫惟错步如电,硬打硬扛住了十余招,两把绝世神兵撕裂空气,周遭山岩树木纷沓倒下。更多修士拔剑冲来,宫惟在数不清的剑光与灵力交错中不断闪转腾挪,眼见又有数道剑锋当胸而至,他还没来得及竖剑于身前强行格挡,却见罗刹塔巨力横劈,将其余众人同时挥开,尉迟锐发狂怒吼:“都给我滚!”
宫惟闭了闭眼睛,但那只是顷刻间的事。
下一瞬罗刹塔又重砍而来,当!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响,被白太守硬生生架住,两人霎时面对着面,剑身上映出了宫惟堪称怜悯的神情:“你连剑魂都不愿唤醒……”
尉迟锐瞳孔猝然张大。
绯红灵力从白太守剑锋燃烧起来,毫不留情猛一发力,顷刻把尉迟锐连人带剑推出数十丈外,整个人砸塌了成排参天巨树!
“……你真心想与我对战?”冲天烟尘中,宫惟缓缓补完了后半句话。
越来越多的修士涌上沧阳山,拔剑向这边冲来。宫惟喘出一口气,刚要从围攻中抽身飞退,前方应恺突然开口问:“你不想知道徐霜策去哪里了么?”
宫惟身形骤然停住。
应恺手一抬,指尖处隐约闪现出一道幽深的空间裂缝:“在这里。”
芥子壶!
宫惟面容一变,硬生生转向,闪电般直扑上来:“给我!”
然而应恺一拂袖便收回了那道时空裂口:“你是境主,可以藏起来耗到梦境崩塌同归于尽的那一刻,但徐霜策呢?你想把徐霜策也留在梦里一同赴死吗?”
不奈何瞬息出鞘,两剑激斗时团团气劲冲向四面八方,将其他扑上前的修士都逼得连连退后。宫惟灵力早已快要枯竭,全凭一口气硬扛应恺上百招,疾风暴雨中手臂、前腹、侧肩接连爆出血线,又是一道剑风直逼脖颈而至,在宫惟后仰的咽喉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弧!
宫惟的厉吼如同含血:“应宸渊!!”
“……”应恺凝视着他,眼眶通红,但嘶哑的声音不为所动:“对不起,徵羽。千年之后你重临世间,若我还侥幸活着,那时定任杀任剐。”
他二指并拢探向宫惟右眼,刹那间锋利的指尖已贴近羽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