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协定,宋国从今年起的三年内,每年支付辽国十万石粮食,之后每年支付十万两白银,以接管太行山以东的幽州、顺州、蓟州、涿州、瀛州、莫州、檀州。
而辽国自即日起陆续将相关人员撤离这几座城池,确保在明年元月一日前完成撤离,由宋国彻底接手。
张琳当即起草了国书,双方签订后,在不欢快但还算融洽的气氛中,结束了会谈。
宋国众人离开幽州衙门,走到街上时,马政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喃喃地道:“这、这片土地,以后就归大宋了?”
旁边一个官员拍了怕他的肩膀,“别怀疑了,是的。”
再看着街上的情景,内心感慨万千,直到回到使馆内,几杯酒下肚,才彻底消化了收回幽州的好消息,许多人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嚷着要喝最烈的酒。
放浪形骸地喝,喝完了醉酒赋诗,之后或者横七竖八躺到了桌子底下,或者扶墙呕吐。
赵楷只是在一旁含笑默默看着一切,不参与也不阻止。
高铭酒量不错,喝了一圈,其他人差不多都倒下了,桌上就剩他和郓王。
赵楷看着这一地的酒鬼和狼藉,笑着对高铭道:“你是最大的功臣,这次回去,你必封王,提前祝贺你。”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是祝贺,也是感谢高铭的付出。
“谢殿下。”高铭将一饮而尽,一滴不剩,笑看赵楷,所有的喜悦,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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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铭一觉睡到晌午才起来,即使如此,他还是使馆内起得早的,其他人还在睡。
他洗漱后,到大厅要了东西简单吃了一口,正准备回去再休息,就听人禀告说辽国使团的耶律大石来了。
高铭出去见他,耶律大石一见高铭,就叫随从让了一匹马出来,笑道:“聊聊?”
高铭欣然同意,翻身上马,与耶律大石并肩而行,一路打马到了郊外,两人找了个视野宽敞的地方,席地而坐,叫马在附近自由地吃草。
耶律大石将酒袋扔给高铭,“秋天风凉,你先喝一口暖暖,有备无患。”
高铭喝了一口,辣得只吐气。
耶律大石就笑道:“你当初不是说回宋国后会给我们送这种更纯粹的酒么,怎么没下文了?”
高铭笑道:“上次不是谈崩了么,那种情况下,我提议给你送酒,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呢么,但这次不一样,圆满签订了协议,我保证,回去一定送来美酒。”
耶律大石嘴角始终挂着笑意,但语气说不出的落寞,“这个协定是你们的圆满,却不是我们的。昨天回去,王爷喝得烂醉。”
“我能理解。”高铭简短地道。
耶律大石怅然道:“以前读史,读到大唐衰落,难免扼腕叹息,假象自己如果身处当时,该如何挽救。却没想到上苍当真将我置于了同样的情境中。”
高铭知道耶律大石将西走,并横扫中亚,“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就已经是在挽救国家了。在历史的岔路口,有的时候,成也一个选择,败也一个选择。”
比如赵佶当初选择联金灭辽,就开了霍乱之始。
“我做出的是正确的选择吗?”耶律大石反问高铭,“割太行山以东以避免辽国两线作战。”
高铭听出耶律大石是担心宋国的诚信问题,“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们愿意与金国联合,也是为了幽州城,现在已经以和平的手段拿回来了,我们完全没理由再与金国联手。况且,如果我国有异心,真的没必要资助你们粮食,救援辽国的百姓。这一点,你真的不用怀疑,当然我也理解,毕竟你也是替辽国的命运担心。”
耶律大石盯着高铭的眼睛,半晌,仰天长叹并苦笑道:“大宋何德何能,配有你这样的臣子。割让幽州,几乎由你一手促成。对了,你们使团的那个年轻副使,身份很了不得吧?你不用否认,他虽然说话不多,但每次开口,你们宋国的人都会闭嘴聆听,而且昨天你最后同意条件的时候,你是先瞅向他,见他首肯,你才同意的。”
高铭但笑不语。反正合约都签订了,辽国也不会做出扣押赵楷当人质这种奇葩事。
耶律大石道:“听说贵国皇帝最喜欢三皇子赵楷,不会就是他吧?”见高铭不否认,心里就有数了,“可他不是太子。”
他话锋一转,“他这次取回了幽州,怕就是太子了。”
耶律大石想起了辽国自家的继承人问题,是有人望的耶律敖卢斡,还是由萧奉先支持耶律定?
皇帝多疑,猜忌继承人,远不如宋国那边信赖儿子,肯叫人出来历练。
“是不是,得看官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