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鹫虽是妖物,但仍有血肉之躯,也要靠全身筋骨活动方能顺畅振翅飞翔,眼下背脊遭受重创,纵然是大漠一霸,也不得不折翅而坠。
好在尸鹫本能求生,并不是朝着沙海笔直坠落,而是张开双翼,摇摇晃晃地滑翔了几百丈,然后一头撞在突起的沙丘上,扬起大片沙尘。
程三五与尸鹫一同坠地,还被甩飞出去,在地面上滚了数十圈。尽管幸免于难,但也照样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加上尸鹫那恶臭脓血,闹得他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刚一起身便大肆呕吐。
“呸!真是要了老命!”程三五一身尘土,来不及打理,就听得烟尘中传出尸鹫尖啸。
“孽畜,还没死?!”
尸鹫坠地虽也遭受重创,但尚有数分余力,它被程三五屡次耍弄,凶性大张,誓要啖其血肉魂魄。
眼看怪鸟双翼双爪拄地爬行,姿势奇怪,可速度却不比奔马逊色多少,黑色鹰喙足可轻易撕裂铁甲。
程三五身形急退,可惜横刀短匕都插在尸鹫背上,此刻他两手空空,无法与之硬拼。
“要是给我一杆大枪,还不把你喉咙捅穿?”
程三五心下暗骂,接连纵跃后撤,然而一时急恼忘了留心脚下,正好被一块石头绊倒。
身形倾覆,尸鹫趁势扑来。程三五眼见面前鹰喙犁地铲沙而至,当即蜷身缩首钻入其中,随后奋起一身神力,将那钢钳一般的鹰喙硬生生撑开。
尸鹫好像也没预料到程三五会来这一手,它几次三番咬合鹰喙,却总是被对方再度撑开。怪鸟发了疯般甩头摆尾,仿佛被一块石头塞住咽喉。
“来啊!看谁先撑不住!”程三五筋肉贲起、咬牙坚持,此刻他战得忘我,恨不得身子能长到两三丈,直接将这怪鸟的臭嘴撑破!
一人一鸟就这样陷入僵持,相互角力了小半刻,正当尸鹫因为疯狂挣扎而短暂疲倦的空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不远处传来。
随后便是几声叱喝与利刃破空,程三五察觉尸鹫受创尖叫,巨大身子随即瘫倒不动,上下鹰喙也不再咬合。
艰难从怪鸟口中爬出,程三五回头就见彭宁站在尸鹫背上,喘着粗气,手中长剑从尸鹫后颈拔出、沾满血污,显然是他趁机施展致命一击。
“谢了。”程三五也累得坐倒在地,枣红大马来到身旁,喷鼻示意,显然是它将彭宁带来。
“没事,死不了。”程三五拍拍马脸,大口喘息不止。
“你平时就是这么给商队当护卫的?”片刻之后,彭宁将横刀和短匕扔到程三五脚边,语气中不免有几分质疑和责备。
程三五闻言解释说:“我过去对付的尸鹫,都是放几箭就能赶走,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家伙。”
“如此妖魔,恐怕为祸西域已有多年,为何过去不曾调兵剿灭?”彭宁不解。
程三五收好兵刃,拍了拍身上尘土:“早就剿过不止一回了,还请来了和尚道士,又是念经又是做法,听说还找到几处巢穴,花了大力气捣灭。”
彭宁望着一旁死去的妖魔,有一缕缕墨绿烟气从怪鸟尸体内飘散而出,他皱眉言道:“身形如此硕大的尸鹫,不知要吞食多少生灵血肉,怎会出现在此?”
“鬼才知道。”程三五无心计较:“赶紧走吧,尸鹫死后会散出毒烟,吸多了会犯病。”
彭宁盯着那怪鸟尸体好一阵,伸手入怀,表情凝重,他回头望向牵马远去的程三五,高声道:“多谢!”
“谢什么?”程三五一脸不解。
“你又救了我一次。”虽然最后是彭宁了结尸鹫性命,可要是没有程三五搏命在先,自己恐怕早已沦为妖魔的腹中餐。
彭宁隐约猜到,这头尸鹫可能是冲自己来的,程三五被无端卷入其中,但面对妖魔之时,依旧奋不顾身,此等胆魄勇武让他大为钦佩。
程三五却不在意,笑道:“在西域大漠行走,靠得就是相互帮衬,哪来这么多谢来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