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赵祯屡次以梳篦盘查中下层官僚,削减各地军队,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加之对党项、对交趾出兵,包括后来的削减军械局数量,都一次次得打乱了他的计划。
常言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便是因为一个动态的、经常在改变的环境很难让人抓住其中规律,并且加以利用,此番环境下人的本能便是按兵不动,做的越多越容易暴露。
只可惜襄阳王在此前动作频频,到了政策变动之时一时之间无法急刹车,自然落了端倪。
但坦白说,襄阳王暴露得丝毫不冤,此前,其为了保证人口来源,以及避免对独行者动手被发现,便将襄阳城打造成了一个开放性城市,宋国本身的人口流通便极其便捷,由于宋多鼓励商户流通,故而对于人员行进便也不多加限制。
但是在襄阳城,你可以做到在任何地方下榻都不必提供身份证明,此处自也成为了不法分子聚集汇聚的场所。
但同样如此的环境,也使得襄阳王对于新来人口把我不足,丧失了第一时间把控全局的机会。
若是几年后的他已然蓄能完毕准备起事之时,定然不会犯此愚蠢错误,奈何此时他尚在资源积累阶段,便不曾在意这些小事。
故而,他便因一伙流匪暴露了。
这货流匪早已在开封府有所备案,是人口拐卖的团体作案中坚人员,作为城门口守卫必须要将每一段时间出现的悬赏抓捕人像记得清清楚楚,然而这伙人却堂而皇之得出现在了襄阳城,同时,还带着免去检查的数辆马车,此番异样,自然引起了有心人士的注意。
当夜,先一步抵达此处的四鼠便前去查探,确定马车内捆绑着昏睡的十数位妇女,还有几个孩童,便立刻肯定了这群人“人贩子”的身份。蒋平制止了另外三个兄弟,他们并未惊动这拐卖人群,便是想要看这些“货物”被运往何处,襄阳城究竟是中转点还是最终目的处。
如此方可顺藤摸瓜,将恶人一网打尽。
襄阳王在此经营多年,自觉已经把控全局,自也不多注意,便让这四位义士摸到了头上。
仅一贩卖人口自然治不了他的罪,然而若加上私铸兵器呢?
想要造反,除了大量的财富,兵器自不可少,襄阳乃宋国守卫重地,此处派发的兵械数量一直充足,襄阳王初期便以贩售兵器为谋财手段,后期他自觉此番太过被动,且到底军事重镇他能够挪用的军械有限,便暗自买下了一矿区就地冶炼。
私自开矿是为大罪。
四鼠摸清了这些便想离开上京,谁料临走之时却巧遇了齐名却不曾见的北侠欧阳春,其来此处是为调查淮河水患。
原来这位北侠前些日子泛舟江上,恰遇一伙水匪抢劫其所乘船只,他拔刀相助后被制服的水匪却言曰他们是有后台并且威胁于他。
北侠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便顺着水匪的藤,摸到了襄阳王的瓜,几人同北侠相互交换了情报后,便将资料汇集成册,委托最为牢靠的卢方带去开封府交给包拯。
襄州距离开封比之夏安然南下尚且还要近上一些,故而待到夏安然回京,便听闻此事已上达天听,包拯已经派了有经验的展昭暗中前去襄阳,为掩护展昭,包拯正请官家下令再派一支钦差队伍吸引注意力。
赵祯正在犹豫此意见,一则是派谁去,二则是此人既为钦差,若是当真惊动了襄阳王,安全自难得保障,若是一个不妨只怕性命不保。便见刚刚回程的夏安然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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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七年,七月末,当今下旨,平南王赵惟能已然康健,便允其回归封地,执其平南王任。
陆行各郡县当予其方便。
这条谕令震动了不少人。
就在大家以为平南王会被困死在汴京之时,帝王居然将他放出来了?!
百姓们多了一八卦,之前说帝王□□之人纷纷闭上了嘴巴,沿途郡县均都叫苦不迭,这给方便究竟是怎么给、按照什么规格给?官家你倒是先说清楚让咱们也有个数啊!
好在因为天气炎热,又因帝王顾忌其大病初愈,便没给他定个归封地时间,故而平南王南下的队伍走走停停,一路颇有些游山玩水之姿,倒也很少打搅当地官府。
时间久了,大家心中暗中给平南王点赞的同时,将这事放在了脑后,谁料太平久了这平南王便搞了一桩大事出来。
这位王爷南下的时候心念一动,便想着去探望一下最后一个他没见过的王爷,于是踏上了前去襄阳的船队,当然作为正式拜访,他还特地下了帖子,收到帖子的襄阳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常言道王不见王,这平南王特地过来拜访,毫无疑问便是将所有人观察的视线都带到了襄阳来,几乎不必想,赵爵都能猜到此次会面以后,定会有不少人意图猜测他们两个说了什么,是否有结盟的趋势。
毕竟平南王的封地在蜀南,襄州正是其北上必经之路,两个亲王,在此时选择共聚简直就是大写的:我有阴谋。
襄阳王觉得自己是无辜的,起码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无辜的,他简直就想要仰头高声呐喊一句:我巨冤!
他虽然的确有阴谋,但绝对和平南王没有关系,只如今平南王这么一搞,他也逃脱不了干系,在搞谍报的人们看来,那便是“如果你和他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要来找你?”的灵魂审问,难道他要回答“老子也不知道啊!”吗?加之如今他一心低调谋发展,偏偏自带发光源的人找上门来,实在是恨的人心中直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