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里,与陈静婉晋位双喜临门的事情便是送松花出嫁。
松花也陪伴了陈静婉将近十年的时间,她的婚期定在了这一年的三月,陈静婉与她说好正月之后便送她归家备嫁。
贵妃要嫁贴身大宫女,满宫妃嫔无一不来恭贺。就连皇帝听闻他日常饮食中不少美食都是松花相好做出的以后,也特别赏了松花一百两白银和金银首饰若干,给她撑撑嫁妆场面。
松花的嫁衣是陈静婉命内务府最好的绣娘缝制而成的,凤冠霞帔同样。松花在她面前试穿过,她转身时,陈静婉心里突然发酸,眼眶也红了。
火红的嫁衣大襟右衽,面儿上绣了九十九朵吉祥暗纹的“福”字,衽边儿则是绣的是神色的如意图纹。她的袖口是纯黑的,手肘弯曲的地方滚了三层渐变红色的云霞,一直延伸到肩膀的位置。
旗裙很长,头上的金饰也重得很,松花一直挺着头,生怕那些首饰掉下来。她少有这种不自在的时候,一边捏着手绢走着让陈静婉瞧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一边不忘问她:“主儿,好看吗?”
“好看。”陈静婉哑着嗓子,点了点头。
……
“主儿,就送到这儿吧,奴婢自己回去就好。”即将分别,松花哭着跪别陈静婉道,“这么多年得主儿厚爱,奴婢不胜感激,惟愿来世当牛做马继续伺候主儿,陪着主儿……”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陈静婉连忙让她起来,有时候她也习惯了这些迷信的话语不好,“你
好好备嫁,有什么需要就写信给我,我让宋福舟去办。“
在他们面前,陈静婉私下里依然不怎么自称“本宫”,哪怕她已经位列贵妃,却仍觉得他们只是陪她一同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的伙伴。
正月的紫禁城铺了一层厚厚的雪,北风呼啸,冷得出奇。陈静婉执意将汤婆塞进了松花手里。松花连忙推拒,却还是因为陈静婉的强硬妥协。
宋福舟与松花共事这么多年,也哭得有些抽噎。他上气不接下气地用袖口擦着眼角,并不愿在主子面前太过失态,但说出的话还跟以往一样活泼,“诶,诶,只要主儿一声吩咐,奴才定给松花姐姐办好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细长而尖锐,听起来有些像是断气的公鸡打鸣,怎么听怎么好笑。
松花被他逗得也破涕为笑,她咽了咽,又对春水说:“春水姐姐,你一定要给主儿挑几个机灵的伺候,主儿现在已经是贵妃了,肯定要添新人伺候的,你和画船还有雨眠多注意着些,一定不要让她们刚选入言就贴身伺候主儿”
春水闻言,温然相望道:“你放心。“
松花又拉着画船和雨眠好一阵交代,良久之后,快要误了时辰,她才最终道:“主儿,奴婢走了。&ot;
陈静婉点了点头,身子却跟着一晃:“好,路上注意安全。”
如今松花穿着喜服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但她却真的要出言备嫁了。看着载着松花的马车驶出紫禁城,陈静婉才没忍住落下泪来。
她的心仿若下了淅淅沥沥的雨,明明是喜事,却仍忍不住泛起圈圈点点的涟漪。
“松花一定会过得很好,对吧?”陈静婉问,却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对她来说,她好像真真正正地参与到松花的人生中来,但她们却只能相互陪伴走过人生中的某一阶段的旅程。
在人生的分岔路口,陈静婉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松花走向另一个方向。
陈静婉没有过由爱而成的婚姻,因此松花将要面对的一切对她来说也是未知。她不知道松花的未来会如何,但陪伴着她的松花的笑容陈静婉却总是禁不住地记起。松花单纯善良、做事虽然有些毛毛躁躁却是十足十的唯她主义。松花会因为她变得更好而由衷愉悦,也会因为她受到伤害而想尽办法让她好起来。因此在陈静婉的心底,她们其实并不算主仆,而是相伴多年的朋友。
春水和画船同扶着陈静婉回宫,听闻此话连忙回:“主儿,松花肯定会好好的,主儿对松花这么看重,她婆家肯定不敢欺负她!”
“是啊是啊,陛下还赏了松花姐姐不少嫁妆,主儿您就放一万个心吧!”画船补充道,“等松花姐姐安顿下来,主儿还能召松花姐姐进宫陪您,他们岂敢在松花姐姐面前放肆!”
此刻呼啸的北风也逐渐停歇,陈静婉望着这四方天地红墙金瓦上的皑皑白雪,久久没有出声。
但陈静婉听了这些话,慌乱成麻的心思终于好了一些。又过了一会儿,她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终于浅浅一笑:“嗯,本宫会放心的。&ot;
第125章娴妃断发
陈静婉回到永和言的第二天就大病了一场。
这风寒来得毫无缘由,也是她第一次病得如此厉害。
她先是高烧了一天,而后转为低烧不退。太医开的药方虽然让她的体温逐渐恢复,但整个人却还是疲备糊涂的。
春水和画船一直守着她,偷妃与陆贵人也日日过来照顾,就连呈帝和富察皇后都隔一天来看望她一次,但陈静婉还是缠绵病榻了十来天。
陈静婉也不知她为何会病成这样,病来如山倒,她甚至连一向钟情的现代美食都提不起半分兴
趣。
中间永琏和永琪都来探望了她,永琪还趴在陈静婉的床边软糯糯地比划:“痛痛飞飞,痛痛飞飞!”似乎是期盼着陈静婉的病能快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