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落在河里的外衣找不着了。”夏满压低了声音禀告,她声音有些喘,是急急过来的:“按您的吩咐,夏嬷嬷知道消息之后,先去告诉二夫人了。这时候老夫人也该知道了。”
这个结果在嘉兰的意料之中,她想了会儿,问:“是一件粉红『色』刻丝十样锦的小袄?”
夏时点了点头,她收拢着嘉兰的衣裳首饰,也很清楚:“都按姑娘吩咐的惯例,外衣上均没有绣着名讳的。这十样锦虽然贵重,但都城勋贵人家都用得着,掰扯不到姑娘身上。”
“千灯节上,不少人见过我穿这件衣裳。若是别有用心的人自己把我的名讳绣上去呢?”嘉兰笑了笑,夏满本来松了口气的,这时候又瞪圆了眼睛:“还有这等人!”
“众生万象,什么样的人没有?”嘉兰冷笑了一声,她被救起之后,可没少听说许昭画的事:“夏时,你这儿可有这件衣裳的图样子?”
嘉兰的衣裳,虽然也有天工坊制式的,但也有好多都是她自个儿画来图样子,再给府里头养的绣娘的。
而天工坊做她们这样“都城九贵”的衣裳,都是单独出的图样子,生怕让这些勋贵们衣裳样式雷同,惹了她们的怒。
“都收着呢,这件衣裳还是姑娘自己画的图样子。”夏时立刻就领会了嘉兰的意思:“婢子着绣娘去赶制一件差不离的衣裳出来,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嘉兰点了点头:“这事儿要快,你先去绣娘那儿吩咐。等夏嬷嬷回来,再与她说一声。兴许祖母娘亲那儿有别的吩咐。”
夏时领命,利落地去找图样子了。
等夏时走了,夏满才又低声禀告:“姑娘,婢子听您的吩咐,打听了一圈。那时候人人都慌得六神无主,没见是谁打落了您的祈天灯。不过从银汉桥上跳下去的人,有人瞧见是郑公子。”
夏满迟疑了一会儿,才又道:“郑公子也没有去救您,他去拦着先前那些想要来救您的男子了。”
嘉兰有一瞬的怔愣,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夏满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嘉兰的神情,声音更低了几分:“姑娘还有一件事。婢子回府的时候,还在外头听到了些不好的传言。银汉桥那一段儿,已经有商户开始传,说咱们家三姑娘是凶神恶煞、是母夜叉。婢子回府前,这恶心人的话,都已经传到熙春楼来了。”
嘉兰攥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府里头有人传吗?”
夏满摇了摇头:“大夫人管教甚严,婢子没听到这些腌渍话。”
嘉兰缓缓地吐了口气,声音冰冷:“解铃还须系铃人。”
嘉竹明明就救了许昭书,她许昭画还推了自己下水。
这不过就是昨夜的事,今日一大早就开始传嘉竹的不是,这事必须要由晋国公府出面。否则对嘉竹的将来,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如果晋国公府想要当那缩头的王八,嘉兰不介意掀了他的龟壳,拽出他的头。
嘉兰带夏满和芒种去找蒋钱氏。在她着手处理晋国公府之前,她要先弄明白阴城大长公主的态度。
蒋钱氏一见她来,就摈退左右,叹了口气:“囡囡,嘉竹的事怕难处理了。”
嘉兰愣了一下,忙问:“为什么?怎么能任由这些人这么编排嘉竹呢!”
蒋钱氏拉过她的手,眉宇间有显而易见的郁『色』:“今日上朝,北狄派了求和的使臣求和。他们把长公主带来了,想嫁给圣上,也要圣上把一位公主嫁到北狄。”
蒋钱氏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们听说了都城的传闻,说蒋府三姑娘自幼习武,善用鞭。既然昭楚国认为她凶神恶煞,不如嫁到北狄。北狄崇尚武力,最敬重这样的姑娘。”
“她才十一岁!!”嘉兰克制不住浑身战栗,原本的镇静几乎支离破碎!
那是她的小妹妹!
不过短短一个早晨,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故!
“晋国公府”嘉兰咬牙切齿道,她的眼眶都红了:“娘,您告诉我,阴城大长公主可会护着晋国公府?”
蒋钱氏哀声道:“我的傻姑娘。那日阴城大长公主找我去,你道她说的何事?她告诉我,舞阳郡主突然发难于你们姐妹,不仅仅是因为李嫦茹中意善仁。这是吴太后的属意,蒋家挡了吴家的道了。而吴太后,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蒋家未必斗得过吴家。”
蒋钱氏闭了闭眼,深深的倦容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脸上:“阴城大长公主中意你,她想为阴城郑氏的嫡长公子郑宣行做媒,娶你为妻。你早些嫁出去,便祸不及出嫁女。”
嘉兰愕然地看着蒋钱氏。她想起蒋钱氏去过阴城大长公主府上之后,也曾抱着她,颓然地说起她的婚事。
那个时候,嘉兰也并未往心里去。可是今日,她才终于明白过来,娘亲是真心实意地在考量这件事。
“大姐姐还未成亲,娘亲无需忧虑我的事。更何况,我们蒋家也不是吴太后想动就能动的。她可不是圣上!”嘉兰轻轻地去抚蒋钱氏的眉心,可这一次,她怎么都抚不平。
“囡囡,你知道我为何能这么快知道嘉竹的消息吗?你爹爹,圣上给他加了了虚职,却叫他去招待北狄使者,全程作陪!他才能早出朝堂,派人递消息来。”
蒋钱氏咬着牙,声音里恨意难平。蒋忠地,她的夫君,那是浴血沙场的悍将!可如今,竟然要同敌人喝酒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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