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点对面的橱柜:“棠棠,你替姨娘将柜内的锦盒拿来。”
楚引歌照做,将柜里的黑漆描红长方锦盒置在姨娘膝上,那盒十分精致考究,盖面镶嵌鎏金,盒四面仙雀翼翼,极其别致。
只见姨娘缓缓轻启,楚引歌愕视。
里面竟是若干田产地契。
“姨娘,这是从何而来?”
她看着这个锦盒,应当是姨娘的嫁妆,楚引歌有些不解,若姨娘早早拿出,她们早可以逃离楚府,哪还需受王氏欺辱这么久。
赵姨娘缓缓说道:“今日我去了楚熹那里。”
楚引歌这就明白了。
这锦盒恐是一直被楚老爷和王氏霸占着,律法有言,嫁女妆奁应归女有。
换言之,嫁妆是人。妻人妾的私有财产,他们竟厚颜无耻到私吞姨娘的陪嫁之物。
但这锦盒被他们霸占多年,姨娘都未去求过他们,可在得知她的婚事后,却去了。
楚引歌猜到了赵姨娘的心思,哽咽道:“姨娘,你是不是为了我?”
赵姨娘温柔地摸着她的娇靥:“棠棠,我细想了想,嫁给侯府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世子爷对这点财物不会放在眼里,你拿着日后也有个傍身,不必吃人嘴短看人手软。姨娘知道你的婚姻委屈,姨娘没大用,也就只能帮棠棠做到这了。”
她只字不言拿到这锦盒的艰难,楚引歌两行清泪潸然落下,“你去求他们受刁难了罢?”
“哪有,楚翎还在牢里,他们还有求于你,哪敢为难。。。。。。”
话音还未落,楚引歌就掀开了被衾,赵姨娘的纤腿欲往边上躲去,却忍不住轻嘶。
楚引歌缓缓将她的裤腿缓缓卷起,那膝盖上是满目绀青,这是跪了多久。
她的泪止不住得落,心痛十分,她得尽快将姨娘带出府。
她遣了如春去她房中拿来“易健堂”的玉膏,细细地给她抹着:“姨娘,你看,这膏药也是那世子爷送的,他人不坏,你大可放心。”
就是爱惹草拈花,楚引歌敛眸。
赵姨娘见她言词恳恳,不似作假,这才稍稍宽了心。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楚引歌便伺候姨娘歇下了,拿着沉甸甸的锦盒回到房内,她的心也好似有了倚仗。
她也清醒了几分,他们本就是表面夫妻,他爱抬几个进府就抬几个便是,她作甚要为他患得患失,现下她有了笔不菲的嫁妆,更不用将他放在眼里。
但想是这般想,心却管不住,在榻上辗转反侧了一夜。
直到鸡鸣声响起,晨光熹微,楚引歌实在睡不着,索性起了,顶着泛青的眼圈去向姨娘请安。
刚走至西厢门口,就听到姨娘的笑声,她好久没听到她这么开怀地畅笑了。
楚引歌脚步一顿,问向垂门而站的奴从:“是阿妍回来了?”
那奴从还未答,就听里面另一道熟悉的声色响起:“……棠棠画得极好,她竟能想到用小和尚下山挑水去隐喻深山藏古寺,实乃人间妙手。如此出色,还是姨娘教导有方,是小辈高攀了。”
又听姨娘轻快地笑出了声。
边上的奴从这才讪讪答道:“是世子爷。”
楚引歌失语,缓步步入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