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我去的人牙子,本也不是卖我的。
那婆子知道许多富贵人家的女主人,忌讳我这张脸,于是打着把卖到青楼里的准备。
那天,我本只是去凑凑人数的。
结果一个不小心,惹了婆子打骂,其他丫鬟都在看笑话,正巧遇到了外出回家的小姐。
只有小姐不嫌弃我。
小姐愿意放下伞,俯下身来,用绢子轻轻拭去我的泪痕。
只有小姐会夸我这张脸。
她常常笑着说:慧心该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小姐夸我,我是很高兴的。
但在我心里,小姐才是这世上最最美丽的人。
她还有个最动听的名字。
‐‐毓婉。
可惜,美丽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
毓婉最终死了。
死的很惨。
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凝固的血近乎发黑,衣衫凌乱。
乱葬岗里,冷飕飕的风直往里钻,冻得人有寒凉刺骨之感。
我趟在一堆堆的死尸中,找到了夫人和老爷的头颅,然后又费了好几天,冻的手生疮了,才找到他们的身体。
其实我也不知道找的对不对,我照着尸首跟身体拼凑了一翻,觉得大致过得去,也就是了。
我虔诚的背着小姐,终于找到了一处,有山有水有树林,勉强也算是风水宝地。
寒冬腊月,我没有趁手的工具,就捡了块石头。
挖啊挖
挖啊挖
冰天雪地里,漫天大雪飞舞着落下,厚厚的冰霜结了一层又一层,我一层层凿开了。
挖了一块方寸之深的地,将小姐一家三口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拿了一块木牌立了碑。
我识得字并不多,都是小姐教的,名字我大都会写,只一个墓字,却是不会的。
我又奔去几十里地外的集市上,花了一个铜板,把墓字教人写下来,然后我歪歪扭扭的临摹上去。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冷得要冻死人的晚上。
我跪在冰冷的地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泪花被冻结在羽睫上。
我知道,我的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