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拦了一下没拦住,最后还?是叫顾云秋说出了庆顺堂和四方山。
妇人一听这俩名字,险些?自家老公都不要了。
当场拉着顾云秋就要坐到田埂上,看架势,很像是想说上三天三夜:
“小少爷你问庆顺堂啊,那还?真是问对人了!我同你讲,庆顺堂和四方山的事啊,还?要从今年新任的知县说起——”
近日下过雨,顾云秋没舍得?用自己新裁的青色外袍去挨泥地。
只靠在附近一株枯败的紫藤树上,见?妇人眉飞色舞、语速飞快,忍不住从袖中掏了袋五香瓜子送过去。
柳家娘子接过来一看:好家伙,竟是杭城有名瓜子铺的。
她远远看了眼正在被小陶施针的自家丈夫,忙不迭抓了一大把塞进自己袖中,又捏了一把在掌心边说边磕:
“庆顺堂不是一直垄断着杭城附近的生药交易么?”
“今岁朝廷调拨了一个捐官来当县令,你想啊——没钱哪能捐官呢?所以、巧了,那县令家也有人是做药的。”
竟是同业竞争?
顾云秋嗑瓜子的动作顿了顿,不动声色将剩下小半包瓜子都递予妇人,自己专心致志听起来。
原来青松乡、莲花乡和北水乡,都是隶属于?杭城下的青龙县。
青龙县令姓任,便是妇人所提的捐官。
任县令出生岭南,家中父母、兄弟姊妹三个,他?行二,头里有个姐姐已经出嫁,下|边儿还?有个未及冠的弟弟。
长姐嫁的是岭南一位大药商,这位姐夫辗转来到江南,眼见?杭城附近几座山盛产药材,加上小舅子又正好被分?在青龙县,便有心做一做这药局生意。
他?们是外乡人,不懂本地生药买卖的规矩。
药局办起来才?发现杭城有个庆顺堂,任家在岭南当地也算富庶,那大药商更不满庆顺堂这般垄断生药的做法。
在庆顺堂包下四方山前,两家人就已经斗过好几轮法:
庆顺堂这边断了药商的某种药材,药商那边就从岭南调拨大量的另一种药材入江南、大力压价,搞得?几家跟着庆顺堂的药铺损失惨重。
杭城的药价也因此忽上忽下,百姓们苦不堪言,好些?贩售零散生药的药贩子都被他?们这般斗法弄得?败了家。
小陶他?们是村医,自个儿家里也制药,不过数量上远远打不到贩售的量,就紧供着附近几个村子的病患。
若遇上珍贵些?的药草,如?紫连草这样的,小陶便是有药方也无?能为力。
至于?顾云秋之前提的重金求购——
“庆顺堂那帮人当然不是傻子,不会放着到手的钱不赚,实在是之前着了药商的道儿,现在是看谁都像贼、看谁都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