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火车站广播通知火车晚点,说是西南那边下了大暴雨,突发泥石流,铁路被阻断了。具体什么时候能通车,工作人员也不清楚。
“早就让你吃,你不吃,那会儿吃了,等火车来了,早消化了。”蔡红苗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现在还吃吗?”她都吃了两顿了,蔡田根到现在依旧是早上那顿。
碰巧正在此时,大喇叭通知火车进站,原本有些意动的蔡田根咬了咬牙,“不吃!”他可不想再吐了,宁愿饿着肚子。
不过,让蔡田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火车坐起来跟汽车确实不一样,平稳不说,而且也没有难闻的汽油味。
既然不晕车,那就干饭吧,仿佛是为了把中午那顿也补回来,大晚上的,他一个人干了8个馒头、4个鸡蛋。
“……”蔡红苗无语,“别吃多了,再吐——”
蔡田根已经感觉到不适了,连忙喝止,“闭嘴!嗝——”
暴饮暴食的结果就是,晚上12点,他一个人在不同的车厢里,来回晃荡,散步消食。
凌晨3:30,火车到站。
大半夜的,售票员早下班了,明天早上8点才上班。
蔡红苗一看还有4个多小时,索性在售票大厅找了个角落,父女俩靠着麻袋一起休息一晚。
这年头治安不太好,但售票大厅睡了挺多人,安全不用担心,看好行李就行。
蔡红苗醒的时候,发现蔡田根不知道去哪儿了,四处张望半天才发现,人家已经在窗口前排上队了。
蔡红苗看了看大厅里的挂钟,好家伙,才6:50,她爹不会一夜没睡吧?
看着越排越长的队伍,只能说抢票这种人类特有的活动在任何年代任何时候都非常的卷。
新安到江东的火车上午就有,不过,可能这年头就没有不晚点的火车,直到中午12:30,火车才进站,大喇叭不甚清晰地通知旅客们检票上车。
上午补了一觉,下午,蔡田根终于精神抖擞的实现了跟其他乘客侃大山的愿望。
他们座位前三排后三排的乘客都对他投来羡慕的目光,甚至有好心的大妈已经琢磨起给蔡红苗拉纤保媒,要给她介绍一个同样优秀的江东本地的男同志。
蔡红苗还没说话呢,蔡田根就乐呵呵的谢过对方,“那真是太谢谢了,大姐介绍的人肯定错不了,您留个地址,过段时间,等她在学校稳定下来,我让她去找您。”
这位大妈一身藏青色工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看就是体面人,观对方的气质,蔡田根猜测她很有可能是哪个单位的领导。
可能手头真的有不错的小伙子,是真心想介绍给蔡红苗,大妈随即找了纸笔写下自己的家庭住址。
蔡田根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江东市凤台区莲花西路285号江东机械厂家属院刘冬梅”。
“到了家属院,跟人打听一下就能找到我了。”
蔡田根连忙道谢,“那劳烦您费心了!”
一通操作猛如虎,蔡红苗大开眼界,只觉得自己从前真是狗眼看人低,小瞧了亲爹。
瞧瞧人家这察言观色顺杆爬的本事,一般人想学都学不来。所以,蔡田根很可能只是外表看起来憨实,实际上内里丰富的很。
到站的时候,他不但已经知道对方在江东机械厂的职位,还知道对方丈夫和孩子的具体情况。
看得蔡红苗不禁咋舌,叹为观止。
事实证明,这位刘大妈确实是个热心肠,见蔡红苗和蔡田根父女俩要抬那么大一个麻袋,当即表示要送他们一程。
“我小儿子过来接我,让他把你们捎去江东大学好了,不费什么事,正好顺路。”大妈太过热情,父女俩拒绝无果,只能接受对方的好意。
“先放着别动,我儿子力气大,我去喊他来跟你一起搬。”看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麻袋抬下车,大妈一路小跑着不见了人影,留下蔡红苗和蔡田根在站台上面面相觑。
“城里人真热情哈!”蔡田根抹了把脑门上的汗。
没两分钟,大妈领着一个年轻人来了,对方一身橄榄绿,抬头挺胸,步伐坚定,气质昂扬。
“这是我小儿子周仁义,在武川当兵。”刘冬梅给父女俩介绍自己儿子,然后又对周仁义介绍蔡田根和蔡红苗,“这是你蔡叔叔,这是你蔡叔叔的女儿红苗。红苗可优秀了,人家是大学生,今天第一次来江东大学报到。”
蔡田根十分怀疑,这就是刘冬梅想给蔡红苗保媒拉纤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