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盈应当在殿中等着你了,莫要叫他多等。”
少女们的议论,并未在她心头荡漾起多大的涟漪,卫蓁大步往前走去。
回到寝殿,左盈已等候多时,见到卫蓁回来,连忙打开药箱。
卫蓁坐在梳妆镜前,看着右半张脸,那灰黄色药膏几乎已经与脸颊融为了一体。
当左盈的手覆上去,卫蓁的一颗心也提起来,前后治了也有十几日了,若是伤口愈合得快,应当差不多这个时候就能痊愈了。
随着脸上的药石被一点点剥落,玉白的肌肤一下显露在空气中。
卫蓁的手覆上脸去,那光滑触感与从前无二,从前起了疹子的地方,非但没留下一点疮疤,反而更显肌肤细腻。
“公主脸上的伤口差不多都好了,只是最近几日,还是得尽量避光才行,眼下肌肤才痊愈,依旧脆弱,被阳光一照,便容易泛红。”
正这时,殿外传来了一道脚步声。宫女禀告使臣公孙大人来了。
祁宴让卫蓁在位上坐着,自己往外走去。
“使臣今日来有何事?”祁宴道。
使臣拱手作礼,抬起头面露愧色,自上次夜宴事件之后,他与姬沃答应会给卫蓁一个说法,但至今王室仍未有任何表示。
祁宴却也明白,此事这样草草收尾,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晋王对卫蓁的态度平平。
如若卫蓁入晋国后,便能被晋王传召觐见,得到晋王青眼,王室又怎么不看在晋王的面上,多给卫蓁一点尊重?
不给,无非是瞧不起卫蓁。
使臣道:“臣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大王的风寒已经痊愈,方才已遣宫人去备下宴席,今日晚些时候,邀公主前去赴宴。”
使臣看一眼殿内:“公主可在?”
“在的。”卫蓁听到使臣唤自己,戴好面纱,提着裙裾从殿内走出来。
使臣恭敬道:“方才臣与将军的话,想必公主已经听见了。其实之前酒宴的事,臣也不能确定,大王是否心怀芥蒂……但今日宴席,公主务必要给大王留一个好印象。”
卫蓁沉吟一刻:“此前在路上,使臣一直劝我多加练习琴技,我也未曾有一日废止,不知今夜宴席之上,是否有幸为大王弹一曲?”
使臣一怔,旋即笑开脸:“公主虽容貌暂时受损,但仅凭琴技也定能惊艳四座。那臣这就令人去准备!”
卫蓁笑道:“多谢。”
他大袖一拢,告辞离去。
天色已晚,宫宴就快开席,留给卫蓁准备的时间并不多了。
凉蝉为她梳妆:“公主容貌已经恢复,是否还要戴面纱?”
卫蓁道:“戴的。”
她容颜受损,已是人尽皆知,今日她出席,主要是为晋王抚琴,好扭转在晋王心中的形象,若是不戴面纱,怕众人的关注点便不在琴上,都在她脸上了,二来若是琴抚得叫晋王满意,到那时她再揭开面纱,也算锦上添花。
短短一刻,卫蓁心中已浮起万千思绪。
然而最令她担忧的,还是那一个琴字……
卫蓁透过镜子,望向身后桌上放置的那把琴,也恰好看见了立在桌边的少年。
她放在裙面上的指尖,紧张地蜷缩起来。
祁宴好似看出她内心的慌张,道:“你在路上,已经将琴练得极好,不必担忧,今日就选你最熟悉的那一曲如常弹出来便可。”
卫蓁轻屏住一口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