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手?指轻扬,掀开一卷,只?见?影影绰绰的两个身影,如?同鸳鸯般交颈。
其余几卷,都是如?此不堪入目的书卷。
谢陵脸色涨红,牙关紧咬,吴炎武自然?不会突兀地送来这些旖旎的书卷,其中定然?有别的意思。谢陵转念一想,便想通了其中深意。那张白净的脸蛋,惹上艳丽的红色,谢陵气极恼极,将手?中的书卷掷在地面?。
——吴炎武,他竟是怀疑谢陵无能!
谢陵平复好心绪,唤士兵进来,他点?着地上、桌面?的书卷,说道:“把这些……都扔出?去。”
士兵把几册书卷抱在怀里,问道:“扔到哪里去?”
谢陵随口道:“你处置便好,不必再回我?。”
士兵便抱着书卷出?去,他本想扔进伙房的火堆里,转念一想,这书卷丢了可惜,反正谢陵让他随意处置,不如?留着,待哪一日卖出?去,还能换几个铜板。
恬姐儿此次去私塾,没有带上曹老夫子赠给她的千字文。恬姐儿在私塾,自有诗经论语要学,千字文便被她放在家里。葡萄翻看着那满是注释的千字文,曹老夫子虽未中过举人,但博闻强识,他的注释颇有些难懂。葡萄囫囵吞枣地看完了,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葡萄走出?营帐,迎面?吹来的冷风,让葡萄意识变得清醒。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找些通俗易懂的话?本子来读,既能识字,也能消磨时光。
葡萄便托士兵,等到士兵得了外出?的闲暇时,给她带上几本话?本子。这士兵,正是那日在谢陵营帐外守卫之人,闻言眼睛发亮。
“葡萄姑娘若是想看,何须等到改日。待我?得了闲暇出?去,最少还要半月的功夫。”
葡萄吞吞吐吐道:“话?虽如?此,兵营之中,却没有书卷可看。”
唯一的一本千字文,葡萄也已经通读过了。
那士兵不喜读书,自从谢陵帐子里得了那几本书后?,从未看过,只?是收在房中。他怕葡萄知道书卷是从谢陵那里得来的,跑过去告状,自己得不偿失,没换到银钱还会被军法处置。士兵便隐去书卷的来历,只?说自己那里有几本书,葡萄若是想看,顺便卖给她就是。
葡萄不疑有他,自以为兵营里的人都是品性纯朴,不会骗人的,便欣然?答应。葡萄拿来银钱,将士兵手?里的书卷,尽数买了来。
士兵怕被谢陵发现,再三叮嘱葡萄:“此事,此书,两者不可有一件让谢世子知道了。否则我?便要挨上十几军棍,再不敢替葡萄姑娘办事了。”
葡萄见?他做出?一副可怜样?子,自然?同意。
士兵又道:“这书卷你拿回去,放在帐子中悄悄地看。待看完之后?,你才能知道其中的妙处,从此豁然?开朗。”
士兵哪里知道书卷中写的什么,画的什么,他只?私心想着,既然?书卷是谢陵拿出?来的,定然?不会是平平无奇的书卷,看了能让人增广见?闻的。
葡萄轻轻颔首,把书卷抱在怀里,转身进了营帐。
葡萄见?书卷封面?空空如?也,连一丝一毫的墨痕都无,不禁蹙眉细思。葡萄把烛台握在掌心,火焰跳动,映在青灰色的薄纸上。
她郑重其事地掀开第一卷,映入眼帘的画卷,让葡萄面?红耳赤,把书卷跌落在地面?。
书卷没有合拢,反而大大地敞开着,足够把里面?的一切,一览无余。
葡萄捂着脸,羞的不敢去看。但半晌后?,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从指缝后?面?眨动着。葡萄想起那士兵叮嘱的话?,如?此真切,宛如?在耳边想起。
“……看完以后?……豁然?开朗……”
葡萄便赤红着脸,强行忍耐着心中的羞怯,竟在一夜之间,把几卷书都尽数读完了。
看罢后?,葡萄把书卷藏在床榻的最里处,宁愿一辈子都不再拿出?来看。
葡萄本以为,她看完了那些书卷,会有士兵口中所说的“豁然?开朗”之感。但与之相?反,葡萄没有感受到丝毫内心的平静,反而越发觉得心绪浮动。
纵然?有军令在身,还是有些士兵,会趁着谢陵不在,偷偷地褪了上衣,赤着胸膛,任凭汗水一滴滴地滑过。
倘若是在往常,葡萄早就因为心中的羞意,忙不迭地躲进营帐里去了。但此时,葡萄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她乌黑莹润的眼睛,看着那古铜色的肌肤,脑袋里却想起了书卷勾勒出?的画面?。
那士兵被人起哄,忙想要套衣裳,却被卡在头那里,遮掩住脑袋,只?露出?一截结实的腰。这样?的场景,让葡萄唤醒曾经深埋已久的回忆。
谢陵赤着胸膛时,不是这番模样?,他的肌肤更加雪白,是明晃晃的冷白色。
他会用一双冰冷的眼睛,轻轻地打量着葡萄,从脸蛋到脚踝。
葡萄会不安地蜷缩着脚趾,心中却浮现出?想要亲近谢陵的念头。
那时的葡萄,觉得自己快要坏掉了。她心中天?人交战着,她分明是一个好人家的女孩子,脑袋里怎么会冒出?那些……不知羞耻的念头。
正如?此刻的葡萄。
唯一不同的是,葡萄已不会为自己冒出?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而难过至极,恨不得把旖旎的幻想,从自己的脑袋里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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