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女子哭泣,萧与璟只觉得她们异常吵闹,如同几百只鸭子聚到一团,叽叽喳喳闹腾个不停。
但宝扇的哭声,却仿佛连绵的雨丝,滴滴落在人心头最柔软之处。
萧与璟猜测:多半是因为宝扇声音绵软,听起来没有旁人聒噪。
不过这连绵雨丝,也不可下的久了。
面对宝扇这般床榻之外的亲近依赖,萧与璟心中有几分抗拒,俯下身子,刚要冷硬出声,责怪宝扇「太不规矩,日后不可哭哭啼啼行事」。但他刚垂下眼眸,便瞧见了那前后摇晃的蓝宝石耳坠,似波涛般层层起伏。
萧与璟被那抹蓝色蛊惑,伸出手掌,将耳坠放在手心,怀中的哭声渐渐停止。
宝扇察觉到萧与璟的手掌,正放置在她的耳垂下,瓷白的脸上尽是茫然。
萧与璟目光悠悠,声音带着几分缥缈:“你听过鲛人的传说吗?”
宝扇乖顺地窝在萧与璟怀中,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眼底微微闪动——鲛人的故事吗?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可宝扇只是轻轻摇头,宛如一只娇弱的奶猫般,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柔软,在萧与璟的怀中蹭了蹭脑袋,语气好奇道:“妾身学过一首鲛人的唱曲儿,但未曾听过鲛人的传说,是什么样子的传说?”
“深海中有鲛人,性情单纯懵懂,极其心软。
若恰巧碰到有人祈愿,便会费尽功夫。哪怕损耗巨大,也会尽力一搏,只求祈愿人心愿美满……”
萧与璟声音平缓,稀奇古怪的传说落在他口中,仿佛如同真切发生过一般,清泉击石,格外清冽冷峻。
宝扇安静地听着,没有开口,眼神比之深夜中的星子还要璀璨明亮。
此时萧与璟已经停下了声音,但他眉眼中一片沉思之色,有纠结犹豫闪过。
他凝神注视着宝扇,黑如点漆的眸子,掠过瓷白的脸,绵软的耳垂,以及那抹惑人的蓝色上。
“你相信吗?”
宝扇黛眉轻拢,微微思索后答道:“妾身没许过愿望,也没见过鲛人。”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想出的回答,因为暂时摸不清萧与璟此刻的心境如何,宝扇只能回答的模棱两可。既不说信,那样会显得她太过天真。一个被当作扬州瘦马养大的女子,可以软弱。
但不可表现的过分天真,那便会过犹不及,让人怀疑。
但若说不信,宝扇又怕自己所说,和萧与璟所思所想,背道而驰。
便只能声称自己没许过愿望,为没机会见识传说中的鲛人。
萧与璟却突然面皮发冷,眉峰中尽是冷意:“不过是些唬人的玩意儿,不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