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绯把那一袋子咖啡放到了前台,钱当然不敢拿着,托礼仪小姐等会送回去,然后低声问了一句停车场在哪。
“咱们这儿不能停车,您看看胡同口那边,1686房间客人的车都在那边。”
“好。”叶绯抿唇,拎着车钥匙出去,那边的空地上停了一串的豪车,只是那辆车太好认了,车钥匙上的双R,一眼就看见了那辆停在角落的车。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手里的车钥匙让她想到站在街角的人影,清贵覆寒,在这样不太起眼的角落里,更显寂寞。
叶绯把车开过来,车上的屏幕亮起,淡淡的光,车上放着他的驾照,她鬼使神差拿起来看了一眼。
黎羡南。
是他的名字。
车窗半落,赵西政喝醉了,晃晃悠悠的,黎羡南站在胡同口,几人下来送,赵西政声音有点大,拖着京腔说,“南哥厉害,养鱼养的一把好手,等改天带你们去看看南哥的鱼……”
叶绯坐在车里,听见这句话,视线垂了垂,此鱼是鱼,还是非鱼?
容不得细想,她看到胡同口的男人只是疏离的淡笑,而后同几人告别,拉开副驾上来,他喝了一点酒,叶绯不喜欢烟酒的味道,但嗅了嗅,酒味约等于无,只有一些令人忍不住多嗅了几下的淡香味。
手下意识地握着方向盘,坐直了腰,声音有点干涩,“黎先生,去哪?”
他起初没说话,闲闲地倚靠在副驾上,呼吸声音平缓起伏。
叶绯轻轻偏头看着他,黎羡南坐在那,微微地合着眼睛,像是疲倦,他动了动,慢慢撑着身子坐直了,二人在黑漆漆的车里四目相对。
她蓦地脸热,赤-裸地跌进这双眼睛里。
他又弯唇,并不知道在笑什么,很轻很轻的声音,听的她脸颊发烫。
黎羡南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落了点车窗,后来好像又想到不该在车里抽烟,遂将烟盒放回去,他声音很好听,低沉,有点懒散,像撩拨过水面泛起丝丝涟漪,“吃饭了么?”
他们在便利店门口见过一面的——是他忘了,还是故意这么讲?
“我记得你,”他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咖啡。”
叶绯窘迫,有些坐立难安,黎羡南只坐在那,却独独有种令人心安的柔和,他的手把玩着那个金属点烟器,声线寂冷却平和,“当陪我一起吃?”
是个问句,声线很淡,好像就这么不经意地问一句无关轻重的话。
就这么一个瞬间,叶绯无端想起了卢茵说过的那一句话。
有些选择会是人生路上的分水岭,平庸还是步步高升,要怎么选?
尽管并不知道事情会走向怎样的发展,可她在一地混乱狼藉的时候,他递过来的一杯热咖啡,她喝了一口,苦,但有点焦糖味道的余韵。
“耽误你的时间吗?”
“不耽误。”
黎羡南好像知道了答案,说了个地址,叶绯起先没动,他倾身过来,在导航上输了位置。
他凑过来的时候,淡淡的烟味夹杂着雪杉味道,清冽好闻。
他的手指修长,敲在导航上,耐心十足。
叶绯看了一眼位置,居然是在槐三胡同附近。
“那,不都是四合院住宅吗?”叶绯轻声问了一句。
“去了不就知道了?”他淡笑一声,好像也不甚在意,低头看着手机。
叶绯规矩开车,夜晚的槐三胡同寂静,这似乎住的都是老人,才晚上九点多,已经安静得不像燕京城。
叶绯在胡同口停了车,正纳闷儿接下来怎么走,就见着远远地胡同里有人走出来,似乎在确认车牌号。
黎羡南先下了车,她跟在后面。
心里估摸着,俩人在咖啡馆门口才见了一面,他大概只在饭局上喝了点酒而已,也大概只是需要一个饭搭子——是叶绯自己这么想的。
胡同道有点老久了,她也这才发现这里暗藏玄机。
胡同的尽头有一扇木门,木门口坐着石狮戏球,推开进去,是窄窄的过道,石墙上亮着淡淡的马灯。
似乎有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