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间轻蹙,往陶玠那边凝视了好一会儿,才被王掌柜让她点菜的声音唤回神思。
这一幕落在徐尧眼里,就有些特别的意味了。
“我说怎么定那桌雅座没定下,原来是预留出来了。大人,这位杜娘子每次一出现,就盯着大人看个不停,表情先是惊为天人,继而迷惑沮丧,最终黯然伤神。我看,杜娘子是为大人之风姿所倾倒,又自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大人。”
“大人真不愧是名满京华的美男子,只需往这一坐,也是肃肃如松下风,皎皎似云间月。”
陶玠早已习惯徐尧的马屁,也算他们之间一种相处模式,他神态慵懒,轻笑一声,“酒楼的饭菜不好吃吗?”
“好吃啊。”徐尧想当然道,他们食宿皆在裕丰酒楼,这段时日下来,竟然没有吃腻,不得不说,这酒楼的确有点东西。
下一瞬,他后知后觉琢磨出来,上峰这是在嫌他话多呢。
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应该学会适时的闭嘴。于是他专注眼前美食,时不时地抬头往杜袅袅那边瞄一眼。
落魄千金啊,看起来挺寒酸的,连套像样的头面都没有,每次戴的耳坠簪子都一样。
“你要是没钱,就把这只手留下来抵债!”
裕丰酒楼两条街之隔的长乐赌坊,昏黄的油灯下,赵平贵被人押着胳膊按在桌台上,脸贴着骰子,周围站了一圈赌坊的打手和看热闹的赌客。
“我、我还钱,你们放开我,我这就回去筹钱。”赵平贵大喊,脸色煞白,吓得不轻。
坐在赌桌前的是赌坊老板,络腮胡子戴着幞头,看起来阴险狠戾,他把玩着手上尖刀,不急不缓地掀起眼皮,看赵平贵就如看砧板上的一块肉,“三日之内,还清五十两银子,少一毫,胳膊、就保不住了。”
他手中闪亮的尖刀贴着赵平贵细皮嫩肉的脸敲了两下,“噌”的一声,没入桌面的木板里,离赵平贵的脸仅差之毫厘。
赵平贵瞪大双眼,差点没吓得尿裤子。
从长乐坊被人扔出来,赵平贵跌跌撞撞地爬起,心脏突突地跳,魂不守舍地往前走,又惧又怕。
要是胡三有没把那十贯钱拿回去就好了,他还能拿着多赌几把,说不定就回本了!
也不知道胡三有是吃错了什么药,不想着把杜袅袅抓回去,竟来找他要钱。他人都卖了,要的哪门子的钱。
他越想越不忿。
家底儿都被他输的精光,上哪儿能筹到五十两银子。
那可是五十两啊!
愁的眉头紧锁的赵平贵浑然不知自己走到了哪条街上,只觉一阵灯光辉煌,酒菜的香味飘出来,勾起他肚里的馋虫,他才猛然想起,在赌坊赌了大半日,水米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