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员外是不是曾给你留下一个锦囊,嘱咐你不到山穷水尽不许打开?”
“你怎么知道?你偷看了?畜生!枉我父亲把你捡进府里,待你如亲子一般!”
“待我如亲子?让我一辈子为奴,给你当下人,给你卖命就叫亲子?”
“父亲和我难道亏待过你?你这个管家多风光,手里有钱有权,我一向不多管你,别说下人巴结你,姨娘们都要看你脸色。况且你原来不过是个小乞丐,不是当年父亲把你捡来,你早冻死饿死了!真是贪心不足的白眼狼,你还要如何?”
“原本我也不要如何的。老爷待我是恩重如山,我一直记得。从老爷子到你,都经常深夜不在房中,我早发现有秘密,可一直没想戳破。
上个月,我实在控制不住好奇,趁你半夜又不在房里去你房中翻找,在正堂那副画后面的暗格里找到老太爷的锦囊,只是出于好奇才打开的。没想到啊,里面竟是控制蛇灵杀人的办法。
这办法简单到充满诱惑,只需要将想除去之人的姓名生辰八字烧了,然后滴血献祭即可。老爷子在信里说,他一辈子做善事都是为纵蛇灵杀人赎罪,不想让你也一辈子良心不安。满则盈,盈则溢,你能守成就很不错了。我想不通,他如果真的不想让你利用蛇灵杀人,为何还留下这囊中信?
我忍住好奇没去那密道查看,谁也不愿意恩将仇报。
可九月廿二那天,你发现六姨娘怀孕,大发雷霆,非要我找出奸夫来,让他们对质一番,然后双双沉塘。大儿子来求我,我这才知道他被姓刘的贱人迷惑,犯下大错。一边是主子,一边是儿子,我能怎么办?”
“那你为何要杀徐氏兄妹?”
“老爷对徐氏的铺子一向不闻不问,其实那几间铺子我早投了银子进去,进账一向不错,银子我们三人分红,徐氏在账面上造了假,看起来不亏不赚。
可徐连兴狗改不了吃屎,最近赌瘾又犯了,这回没有妹妹给他卖,他恨不得卖老婆。徐氏这个贱人,人都被卖了还要补贴她哥哥,把自己的私房钱全贴进去给徐连兴还赌债还不够,竟把我的分帐昧了,表面上说过阵子还,其实吃准了我不敢声张,被我催债催急了,让我找老爷要公道。这本来就是私下里的买卖,我到哪里要公道?只能让他们拿命来还了。”
“那八姨娘柳氏和卖菜的李四呢?”
“十月初二那天老爷又去庙里拜佛留宿,我本想找到徐氏留下的账面整理一番,谁成想被柳氏看到我偷进老爷书房。老爷一向不许任何人进书房,若是被他知道我私下行事,再联想到家中近日之事,难免不会怀疑我。
我本来没想要她死,只是威逼利诱,给了她银子,还显了显和老爷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希望她识趣。结果初三那天,李四入府送菜,竟与她私会!她和李四青梅竹马,想从我这儿再榨出些钱财,然后私奔。
一件事如果有超过两个人知道就不安全了。我只好送这对苦命鸳鸯一个成全。
王昭武,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贪恋女色,活该一顶绿帽子都不够戴。”
“啧。反正你都是迫不得已呗?”白孟禾正待嘲讽李管家几句,余光瞥见王员外气得浑身发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支笔一张纸,刷刷写了几笔,往火盆里一抛,又把手指咬破滴血进去。
袖笼里的王一王二嗖的一下弹射出去,缠住李管家脖颈,白孟禾正犹豫要不要救,李管家两眼一番,抽搐倒地,顿时有出气没进气了。
“回来!”见蛇灵就要张嘴咬人,白孟禾对两个小家伙招手,“万一搞得血淋淋的太恶心了。”
她俩倒也听话,乖乖从李管家脖子上下来,变回小蛇又缠在白孟禾小臂上。
“王员外,你也看到了,如今这两个孩子已经认我为主。替你解决了府中之事,我们也不要别的回报,这尊烛阴木雕不能再留在你这儿了。你不想害人,万一有人想呢?
至于李管家嘛,要怎么处置你自己决定吧。”白孟禾看了一眼地上的李管家,他面色青紫,但脖子上竟然一点勒痕都没有,令人费解。
“这……道长,王一王二在我家多年,您就这么带走?”
白孟禾眼睛一瞪:“怎么,你还想问我要钱?我旁边这位道长乃修仙世家余氏第十七代传人,你仔细想想那个给你祖父木雕的老道是不是姓余?我们一进门就知道这是烛阴,一般人能知道吗?这本来就是余氏祖传宝物,现在只是收回!”
“是……是吗?是姓余吗?”王员外苦笑道,两撇八字眉更垂了,“好吧,看来是我与蛇灵缘分尽了,物归原主也是好事。”
“明天来八姨娘房里把账结一下,就按你告示上贴的酬金来吧。”白孟禾拿起烛阴木雕递给小狐狸,后者很自然地接过就往怀里揣。
“不是说不要别的回报吗?”王员外小声嘀咕。
白孟禾只当没听见,拉起小狐狸就走。
隔天早上,王员外亲自捧着十个大金锭并几袋碎银,恭恭敬敬送到涂山青手中,把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小道长送走。
二人拿着银钱乐呵呵上路,上牙行买了马车和老马一匹,搜罗了许多吃食并调料,又把羊肉包子铺的账偷偷结了。
“咱们下一站去哪儿?”
“一路向西,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