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道长的居所出来,白孟禾又飞向前一天估测的古树本体范围。还没飞到,就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到地方一看,一群小妖怪围坐林间,一颗火红的槭树下,身高不足三寸的蝴蝶精灵翩翩起舞,斑斓的翅膀带着五彩流光,扇动之处还有花香阵阵。小妖精们啃着果子,讨论的正热闹。
“诸位在忙什么?”小青客客气气问道。
“我们在为封妃大典排演节目。小刺猬说您也在训练金雕杂技,咱们都想看看呢。往常见了金雕怕的紧,到时候给落仙山丢丑就不好了。”一只夜枭睁着半边眼,一边向小青答话,一边挑衅似的看着白孟禾。
“行啊,我也怕到时候丢丑呢,先请大伙指点一下。”
白孟禾看小妖精们毛茸茸的哪个都可爱,存了炫耀的意思,来了个螺旋升空,一下子升得好高好高。到了高空滞空几秒,又像枯叶一样随着气流飘落,轻轻晃荡,金灿灿的羽翼在冬日阳光下闪耀,刺得抬头看天的小妖精们眼里快流出泪水。
金雕视力绝佳,白孟禾看到眼含热泪的小妖精们,玩心大起,很是表演了一番。
“你真表演杂技呢?快把它们赶跑!”小青在白孟禾耳边轻语。
白孟禾猛地一个攀升,颠得小青身体向后仰,小狐狸顺势装出失控的样子,紧抱着金雕脖颈大喊,“别看了,它失控了!”
白孟禾此时向下掠去,速度竟比她的亲鸟父母还快,巨大的影子投射下来,让小动物们纷纷想起同伴被金雕捕食的阴影,小小聚会又一哄而散了。
唯有夜枭还是睁着一边眼,有点不屑的看着白孟禾。
这只大猫头鹰全家都被金雕捕猎而亡,只有它侥幸逃过,还开了灵窍,修行至今已近百年,虽然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功法,但白孟禾毕竟只是个不到一岁的金雕,能有多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欺负小鸟也无所谓。
白孟禾还以为这大猫头鹰睡着了,特意放慢下降速度,打算让小狐狸喊醒它。毕竟同为猛禽,她暂时不想交恶。谁知一时不察,那夜枭腾地起飞,爪子狠狠蹬向白孟禾,她吓得急急后退,扔被抓掉一簇毛,金色羽毛在空中飘荡,颇具美感。
“给你个教训,小金雕。”大猫头鹰不打算恋战,毕竟真打伤了说不定会得罪啸林大王。一击得手转身就飞。
“可恶!臭猫头鹰!”白孟禾又是激动又是兴奋,感觉肾上腺素飙升,猛禽的天性促使她追了上去。按理说猫头鹰飞不过金雕,可那只夜枭毕竟修炼了很久,也许着意修炼过逃跑技能,白孟禾紧紧咬在它身后,却怎么也追不上。
此时暮色渐浓,山间气温急速下降,灰蒙蒙的雾气不知何时升起来了,大猫头鹰窜进一片枯林,在夜色的保护之下辗转腾挪。
夜是夜枭的保护色,对天生夜盲金雕可不怎么有利。林间杂乱的树枝扫过白孟禾的翅膀,绊得她歪歪扭扭,心烦意乱。
正犹豫是不是接着追,就听小狐狸喊道,“这是何处?”
四周的树木不像是自然枯萎,仿佛遭到过雷击,虽早已枯死,却屹立不倒。密密麻麻的枯木间结上了蛛网,到处都静悄悄的,山间常有的鸟叫虫鸣声都消失了,一股阴森恐怖之气包围着小狐狸和小金雕。
“夜枭去哪儿了?这是哪儿?”白孟禾有点害怕,又默默给自己壮胆,都成妖精了还怕鬼?
“不知道。看这情形,这里像是封闭了很多年。”
“难道真是覆天古树林?”
沿途一片死寂,只有无限膨胀的薄雾将天地都染成灰色,白孟禾感觉脖子一紧,是小狐狸搂住了她的脖子。看来小狐狸也害怕,他不是说他都八十岁了吗?
“小白,前面是什么?”小狐狸俯身凑到白孟禾耳边轻语。
前方矗立着一堵墙,墙高的好像看不到头,左右界限分明,左边绿意盎然,右边枯萎干涸。墙面上雕刻无数的眼睛,左边灵动,右边沧桑。越往上雾气越浓,几近黑色的雾拢住墙头,隐藏在雾中的眼睛似乎正在不怀好意地盯着来人。
“什么玩意儿,吓死本雕了!”白孟禾振翅向上飞,想看看这“墙”的全貌。
飞到一半,小金雕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网住了,灰雾从网中落下,蛇一样紧紧缠住她的翅膀。窒息感潮水般上涌,让她一瞬间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咳咳咳,小青大哥救救!我好像被缠住了!”
小狐狸从怀里掏出一把精光湛湛的长剑,奋力向上一挥,白孟禾顿感浑身一轻,一跃就到了半空中。
一颗半枯半荣的巨树立在山谷之间,树冠遮天蔽日,绵延不绝,似乎望不到尽头。
古树仍有生命力的半边身体,仿佛酝酿着无限生机,风吹叶动,翠色侵染,垂落的枝蔓落地成林,连周身的雾都染绿了。
失去生命的半边身体,仿佛遭受过雷击、虫咬、火烧、水淹种种灾难,死寂腐朽。枯萎焦黑的枝头,悬挂着无数灰白的虫茧,仔细一看还在微微颤抖。雾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这……这树怎么成了这样?”小狐狸不可置信地说道。
白孟禾被怪树密密麻麻的眼睛盯着,觉得自己双翅发软,浑身不适。既是为这奇景感到震撼,又是被那些大如灯笼的虫茧吓得。
他俩双双出神,没发现头顶浓雾翻涌,乌云骤集,顷刻间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劈向白孟禾,金光闪闪的大雕从空中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