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呢?
“怎么了?”
雾韵还在回想自己什么时候把伞拿出来了,“没找到我的伞。”纵然可以操纵魂力防止雨淋,但是镇静自若地不打伞而穿行在大雨中的话,她心理总会涌起一阵怪异感。
对于雾韵这个小毛病,比比东是知道的。她笔尖一顿,字的尾端因着笔停留的时间过长,而变成了一个深色的小点。
“屋里应该有伞,你去西面的矮柜里找找。”比比东低头重新动笔。
依言照做,雾韵弯下腰把一层层抽屉展开又合上,终于找到了一把落了点灰的长伞,横斜在宽敞的空间里。就是最普通的款式,半点装饰的花纹图案都没有,接近透明的伞面,伞骨和伞柄则是同样简洁的油烟墨的色调。
弄湿了纸巾擦拭下伞身后,雾韵才把它取出来。蹲在屋内的一隅,她背对着比比东慢吞吞地问,“那,我打着它先回去了?”
如冷溪般的声音学着她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这雨一时半会儿估计停不下来,你是想私吞了伞,让本座冒雨而行?”
雾韵仍团在原地,手指在雨伞上戳了戳。
这伞一看就受人冷落许久。土著的封号斗罗不管是瞬移还是释放魂力来防止雨水侵身都应该是信手拈来,毫无心理压力的。
“那我等冕下弄完,我们一起走?”好半天雾韵才又张开嘴。
“嗯。”
过了一刻钟后,比比东将需要及时批复的重要文书都处理好了,没去管另外一小摞,径直往门外走去,途经雾韵身边时飘落一句“走吧”。
“啊?好。”雾韵从冥想中抽出神来,拿起桌上的炖盅,快步跟上她。
比比东没走正门,相反,她绕到了后面。教皇殿的议事大厅和书房都在殿内最里面的地方,这里还有一扇比前头正门小上不少的后门,没有士兵近身把守。
轻轻推开一点门,雾韵探了探脑袋,雨丝立马乘隙钻了进来,潮气扑了满脸,她像只小猫一样抖了抖脸,“好像又下大了。”
“那还不赶紧走?”
雾韵呃了一声,仿佛在慢镜头回放一样缓缓撑开伞,回首望过来时,纠结的情绪占满了黑黝黝的眼眸。
比比东忽地忍不住,声音里含了一抹笑,她从雾韵手中取过伞,“我来撑,走。”
雾韵脚步没动,“被人看见,会不会不太好?”
比比东单手撑着伞,背后是灰蒙蒙的天空,细瘦的玉指拢着漆黑的伞柄,轻薄的飘袖随风微微摆动。
伞面轻抬,朱唇、秀鼻徐徐展露,直到一双潋滟的红眸幽幽对上雾韵后,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不好的?共撑一把伞而已,难道还要被抓起来?”
比比东又转过身,视线环顾了下四周,身后低束的马尾轻扫,裸露出的背上一颗小小的黑痣在马尾晃动时一闪而过。
“而且,外面哪有人?大雨天,你以为谁会专门站在雨中窥视别人?”再度回眸,比比东挑眉笑问。
心房霎时被击中。
雾韵红着脸闷头走进了伞底。
迈入雨中,伞下逼仄的空间内,冷风把比比东身上的淡香吹进鼻间,肩头微微湿润,雾韵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啊秋——”
下一秒,一条手臂揽住她的腰,将俩人间的距离缩短,“伞不是很大,我的肩甲也容易戳到你,这样会好一点。”
很充分的理由。
虽然比比东很瘦,但她个子高,人是长长一条,骨架也绝算不上小,雾韵身子比她稍微宽一点。这伞本来也只是单人伞,要想不被淋湿,两个人就得紧紧贴在一起。
比比东的肩甲不是纯银,具有一定的硬度,又是羽毛状的,顶端尖尖。
如果忽略她们只要想,就能不被雨淋到的事实的话,那么这些理由似乎的确可以称得上无懈可击。
天地浸湿一片,视野内的画面都苍茫迷蒙得宛若铺上了一层生宣。脚底是浅浅的河,伞顶是倒灌的海,水汽洇染得格外重。
双手紧紧抱着瓷白的炖盅,雾韵觉得大雨倾泻和狂风怒卷的声音都盖不住她的心跳声。
教皇殿与寝殿之间的路,有那么长吗?上次和比比东一起走这条路时,她跑走只是几分钟的事吧?